“你說你是仇子良,參加了此次院試?”陳學政語調不緊不慢,透著幾分嘲諷,“那你且說說你號舍左右考生的?即便不認識,可也應該記得對方是何體型,大致相貌,穿了何種顏色的衣裳。”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陳學政故意問的這般詳細,能參加院試的都是童生,記性都不會太差。
章知府和湛非魚等人都沒有打斷,只聽陳學政繼續問道:“院試結束后,你從號舍出來等龍門打開,當時你站在何處,左右各有什么人?”
仇子良三兩下把嘴巴里的參片嚼碎了吞了下來,仰頭看著端坐在主位上差一點把自己活活打死的陳學政,一字一字的開口回答:“回大人,學生的號舍在成字二十號,在成字十九號的考生乃是一個藍色長衫的中年考生,膚色黑,高約……”
南宣府的號舍也是按照《千字文》來編號的,每一排二十間號舍,在第一間的外墻上分別寫著天字號、地字號、玄字號……
仇子良是成字二十號,也是這一排號舍的最后一間,這樣一來其他考生提前交卷也好,去茅廁也好,都不會從他的號舍前經過,減少了仇子良出現在人前的機會。
隨著仇子良的開口,胡秉之、程山長這些閱卷官已經確定就是他臨摹了湛非魚的字跡,用自己的考卷頂替了湛非魚的卷子,之后趙海源在糊名的時候藏匿了湛非魚真正的考卷。
仇子良沒有開口之前,陳學政還認為這人是湛非魚弄出來詐自己的,但隨著他越說越詳細,陳學政放在膝蓋上的手猛地攥緊,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
“大人。”等仇子良說完之后,湛非魚走上前來,清脆的聲音響起,“只要詢問一下成字號余下十九個考生便知道仇子良有沒有參加院試,再核查一下考卷,若是沒有他的考卷,那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仇子良進了考場也考試了,可九百七十五份考卷里卻沒有他的卷子,事實就顯而易見。
陳學政面色難看,眼底是驚疑之色,這一刻他已知曉這就是真的仇子良,他是慶安府的考生,只要找幾個慶安府的考生過來,就能確定他的身份。
閆輝到底是如何辦事的!陳學政壓著怒意,幾乎用盡全身力氣才克制住情緒,“既然如此,暫且把仇子良收監,待天亮之后詳查!”
起身打算離開的陳學政,看著笑靨如花的湛非魚,從牙縫里擠出話來,“如果證實湛非魚的考卷被人調換了,再加考一場復試,今日不放榜!”
湛非魚笑著一揖到底,“多謝大人明察秋毫。”
拂袖而去的陳學政腳步一頓,隨后大步離開了。
“你這樣丫頭。”章知府無奈的看著促狹的湛非魚,小姑娘還敢故意刺激陳學政,“還不回去好好讀書準備復試。”
“是,學生告退。”湛非魚趕忙應下。
看著離開的小姑娘,眾位大人都笑了起來,即便文章寫的再好還是個小姑娘啊,走路都蹦蹦跶的。
陳學政和湛非都走了,仇子良也被陳家帶來的兵卒帶去牢房單獨看押起來,
即便事實顯而易見,可官大一級壓死人,章知府想審也審不了,好在最終結果是好的,相信復試之后這院試案首的名頭還是屬于湛非魚。
回到暫住的院子,一刻鐘之后。
陳學政看著單膝跪地的閆輝,看著他被鮮血染紅的半邊衣裳,若不是還有最后一點理智,陳學政絕對會忍不住讓人把閆輝拖下去活活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