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楊旭發現自己終于長進了一點,行事也周全,可看著頭懸梁、錐刺股讀書的湛非魚,楊旭那一點點驕縱自滿咻一下被戳破了,聰明的人還這么勤奮,自己有什么資格驕傲!
等湛非魚放下了筆,等了片刻的楊旭這才開口:“我打算去凹子村一趟。”
“今天去?”湛非魚看了一眼窗戶外,屋子里燃了炭盆所以暖暖的,但早上起來的時候外面可是飄了雪花,這天氣出門那就是遭罪。
“嗯,正因為下雪了,所以出去才不會引人注意。”楊旭昨天就發現有人盯著丘府,而且還是街上的地痞無賴,那必定是羅捕頭知道自己之前去了趙家,有了防備,所以才派人過來的。
至于包子西施已經從大牢里出來了,可羅捕頭果真是趁機訛詐,羅虎斷了一條腿,雖說傷筋動骨一百日,可賠個十兩銀子也差不多了,畢竟鑲武縣普通百姓一年都賺不到十兩銀子。
可羅虎卻躺在醫館不出來,斷腿的當天晚上就說發起高燒,差一點命都救不回來,醫館大夫用了上百年的野山參這才把人從閻王爺手里搶回來了。
之后也是各種名貴藥材吊著命,所以醫館的藥費已經有兩百兩了,關鍵是羅虎還在醫館沒出來,等最后人出來了,估計沒個三五百兩這事是沒法善了。
“你不用擔心我的安全,我之前送了信給鐵老伯,有人會保護我。”楊老將軍打算磨煉楊旭開始,不管是楊家目前如履薄冰的境地,還是隱匿在鑲武縣的楊家舊部,這些都明明白白告知給了楊旭。
他也知道自己出去很危險,可他不能一輩子龜縮在家里,只要準備好了,說不定還能引出暗中的敵人,多殺幾個提前給楊家解除后患。
湛非魚看著去意已決的楊旭,“那行,你還是把阿生帶上。”
“好。”楊旭黝黑的臉上難得露出笑來,他也沒和湛非魚客氣,不過這個人情他記下了,以后他一定會回報給她的。
凹子村離縣城更遠,外面又下起雪了,即便是坐馬車,來回兩趟折騰一下估計得兩個時辰了。
可從辰時末出發,到天擦黑了還沒有回來,湛非魚看著點燃的蠟燭,心里明白必定是出事了。
何暖在炭盆里重新加了炭,“我哥沒有發信號回來,想來不會有大問題,而且楊家舊部在暗中跟隨著,除非出動大批人馬,否則傷不到楊旭分毫。”
只要圣上不出手,在隴右道還沒人能傷到楊旭,鎮邊侯別看這些年取代了楊家,可軍中根基不穩,圣上一旦要起復楊家,鎮邊侯就急了。
坐在一旁看書的丘宗羲抬頭看了一眼,沉聲道:“為將之道,當先治心。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麋鹿興于左而目不瞬,然后可以制利害,可以待敵。你這是關心則亂,亦是大忌。”
“我日后也不會封侯拜相,即便有此短處也無大礙。”湛非魚咧嘴一笑。
對敵人她可以做到冷血無情,但對自己身邊的人,若還能處事不驚,那真的要有一顆強大的內心,湛非魚目前做不到,日后她也做不到。
這便是女子和男子天生在性格上的差異,不管是在朝堂還是在疆場上,男人更為理性冷靜,湛非魚也就打打嘴戰,真讓她舍生取義、殺身成仁,她做不到,讓她為天下蒼生去犧牲百人、千人,她還是做不到,格局小了,心也不夠狠。
“人無完人,你若真有此胸襟和狠絕,估計宮中那位也不會放過你。”丘宗羲眼中有不屑快速閃過,當年楊家會有此禍,何嘗不是源于圣上的忌憚。
孤家寡人這四個字再貼切不過,想要讓天下人效忠,卻又擔心天下人會謀逆,一方面重用能臣干吏,一方面又在暗中提防戒備,否則就不會有禁龍衛的存在。
丘老先生果真是猛人也,什么話都敢說!湛非魚敬佩歸敬佩,可是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她對圣上還是心存敬畏的,絲毫不敢冒犯。
“先生,旭少爺回來了。”書房外傳來小廝急切的稟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