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天理啊,老天爺啊,我兒死的冤枉……”
“壯子,我的孫兒啊,為什么不讓我這個老婆子去死,我可憐的孫兒。”
“哥,哥你醒醒,你不要丟下我,我和小弟都聽話,我們不要吃白面餃子,嗚嗚……”
丘府門外,齊刷刷的擺了七八張草席子,而席子上赫然是一具具冰冷的尸體,只蓋了破被單遮掩了一下,死者的雙腳都暴露在外面,還有兩人頭部露在被單外,烏青的膚色著實有點瘆人。
饒是湛非魚知道有人鬧事,可看到這一幕依舊愣了一下,快速的看了一眼,隨后看向一旁的何生,見他微不可察的點了點頭,便知道這死去的幾人估計就是昨日伏擊楊旭的那些烏合之眾。
只是他們是死在昨日的廝殺里,還是回來之后被有心人弄死的,就無從考察。
“丘老先生,我兒死的冤那!”凄厲的哭喊聲響起,一把甩開女兒的攙扶,婦人向著門口的丘宗羲撲了過去,可腳下一滑卻撲通一聲摔在地上,婦人趴在地上更是悲慟的哭喊起來。
巷子里聚集了越來越多的路人,看到這一具具的尸體,再看著悲傷欲絕的女眷們,不少人也跟著紅了眼眶,這死的可都是家中的青壯,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過。
“小魚,我?”楊旭喉嚨像是堵住了一般,尤其看到兩個四五歲的孩子撲在尸體上哭的喉嚨都啞了,楊旭還稚嫩的臉上露出茫然之色。
昨日廝殺的時候,楊旭不但沒有怕,甚至有種說不出的酣暢淋漓,他希望自己變得越來越強,最后能撐起將軍府的門楣。
但此刻,看著這些尸體,看著白發蒼蒼的老婦人,看著懵懂的侄兒,楊旭腦子里嗡嗡的亂響著,自己是不是做錯了?
好歹毒的算計!湛非魚轉念一想就明白了,幕后人弄了這么一出,若是能趁機毀掉楊旭,那楊家即便起復了也不足為懼,而且這還是光明正大的陽謀。
“旭兒,昨日那般兇險,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若心軟半分,今日悲慟的就是你的親人!”清朗的聲音擲地有聲的響起,丘瑾瑜不知何時走了過來,一手摁在楊旭肩膀上。
“他們既然干謀財害命的勾當,就該知道會有今日的下場,曾經被他們欺壓過的人,也曾這般悲苦過,只是無人知曉而已。”
多行不義必自斃!這些人沒死之前都是仗勢欺人的地痞無賴,死不足惜。
楊旭回頭看著眼神堅定的丘瑾瑜,雖然還是茫然無措,可心里卻漸漸安定下來。
“你還我爹的命來!”突然,一個八九歲的小姑娘沖著楊旭尖聲叫喊著,猛地抽出一把匕首來,跌撞的從地上爬了起來,抓著匕首就向著楊旭這邊撲了過來。
一個瘦骨嶙峋的小丫頭,即便拿著匕首,但對習武多年的楊旭而言卻構不成任何威脅,他一個側身避開后,右手抓住小丫頭的手腕,一個反扭就把匕首給奪了下來。
可看著哭的雙眼紅腫的小丫頭,看著她里那刻骨的仇恨,楊旭只感覺奪下來的匕首有千萬斤重,這些地痞無賴再可恨,卻也罪不至死,而且他們也有爹娘,也有兒女,也會因為他們的死而痛苦萬分。
“你還我爹的命來!”小丫頭哽咽著,猛地一巴掌打向楊旭的臉,只是這一次他卻沒有避開。
啪的一聲,清脆的把掌聲響起,楊旭怔怔的看著打人之后蹲在地上抱著自己嗚嗚痛哭的小丫頭,剛剛堅定下來的心又變得無措起來。
“用兵之道,攻心為上,攻城為下;心戰為上,兵戰為下。”湛非魚聲音不大,冷眼看著茫然的楊旭,冷聲質問:“楊旭,你讀的兵法呢?幾條人命就亂了心,一將功成萬骨枯,那日后面對千萬人之死,還是和你并肩作戰的同袍,你又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