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文韜武略,也曾御駕親征過,裕親王身為圣上的親叔叔,不也把兵權雙手奉上,最后成了京中閑王。
鎮邊侯當年和仁安郡主成親,可仁安郡主在圣上未登大寶之前,投靠的可是二皇子,圣上沒有收拾鎮邊侯府,一來是因為仁安郡主是女流之輩,也姓殷,身上流著皇室的血。
二來是圣上需要利用鎮邊侯府來掣肘楊家,尤其是后來楊家以通敵叛國的罪名被下大獄,圣上扶持鎮邊侯府也只是為了暫時穩定邊關,等局勢穩定下來后,西北七衛的將領可都是圣上派來的心腹。
鎮邊侯府但凡敢動作大一點,圣上收拾起來絕對不會心慈手軟,所以鎮邊侯只能緩緩而圖之,畢竟隴右道遠離京城,俗話說的好,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鎮邊侯打算用溫水煮青蛙的方式不斷的蠶食隴右道的兵權。
可惜八年的時間過去了,收效甚微,本來再來一個八年,說不定侯府就能成功了,誰知道湛非魚弄了新的制鹽法,導致鹽稅即將變革,圣上為了牢牢掌控鹽稅,不得不重新起復楊家,鎮邊侯府的處境不但尷尬而且危險。
“父親。”世子已經年過半百,他五官酷似鎮邊侯,劍眉之下一雙虎目銳利如芒,半點不顯老態,比起軍中那些年輕將軍更為威武。
世子一開口,不說四個小輩,祝老二和祝老三兩個弟弟也都坐直了身體,鎮邊侯對長子看重,不僅僅是因為年紀,更因為世子的氣度胸襟和謀略能力。
“圣上起復楊家,不僅僅是鹽稅,也是因為圣上日漸老去,終究有一日要立儲,八年的時間圣上都不能牢牢掌控隴右道的兵權,那等太子甚至新皇登基,隴右道就是最不安定的因素,圣上此舉不過是借著鹽稅來施恩楊家,確保隴右道的安穩。”
不得不說世子即便遠離京城,在揣測圣意這一塊遠遠強過在場的其他人,甚至是鎮邊侯。
隴右道屯兵將近三十萬,七衛一共有二十萬大軍,一旦楊家有了犯上作亂的心思,即便撼動不了大慶朝的根基,可整個隴右道還有和隴右道接壤的東關道、中關道、甚至黔中道、山南道都會受到影響。
“楊家都沒落了八年,那些人都是種了楊家的蠱嗎?一個個死心塌地的!”祝三公子忿恨不平的一拳頭砸在桌上,楊家舊部的忠心讓他恨的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
圣上都收攏不了這些人,更不用說太子或者日后的新皇,所以圣上先一步施恩,起復楊家,讓楊家重新掌管兵權,日后新皇登基,隴右道必定是安穩的。
至于楊家的忠心,圣上這里卻是毋庸置疑的,否則當年他也不會讓楊家祖孫三人住在石頭村,任由丘宗羲庇護他們。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如今楊家起復了,那么沒落的就是我們鎮邊侯府祝家。”鎮邊侯聲音依舊洪亮,可眼神卻晦暗了幾分。
英雄末路是對鎮邊侯最貼切的詮釋,他謀劃了一輩子,可終究功虧一簣。
張依依的被抓入獄就是個暗示,不管是朝堂還是隴右道,所有人都知道圣上要對鎮邊侯府動手了,或者說圣上要通過鎮邊侯府來修復和楊家的關系,而楊家即將踩著鎮邊侯府祝家人的尸體飛黃騰達。
這么一想,書房里的眾人突然明白過來當年為什么是圣上坐上了龍椅,不愧是走一步算百步!鎮邊侯在圣上手中不過是個棋子罷了,當年留著鎮邊侯府穩定邊關,如今犧牲鎮邊侯府同樣如此,生死不過在圣上的一念之間。
當然,楊家也只是棋盤上的一粒棋子,只是楊家對圣上更有用,所以楊家會起復,會重現將軍府的榮光!
世子再次開口,沉穩的聲音打破了讓人窒息的安靜,“如今侯府想要博一個生存的機會,只要投靠太子,日后的新皇!”
圣上可以說是仁君,鎮邊侯府這些年雖然有意染指兵權,可行事謹慎又周全,并沒有什么把柄留下,只要圣上網開一面,鎮邊侯府即便失去了權勢還能保存下來,待日后新皇登基,先一步投靠新皇的鎮邊侯府還能再起復,這便是從龍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