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瑾瑜人雖是鎮邊侯府的侍衛殺的,可真的論起來湛非魚也有責任,灼口鑠金,積毀銷骨的道理楊旭還是懂的。
顧輕舟本來怒氣已經消散了,甚至有點后悔把湛非魚手掌心打的這么狠,可楊旭哪壺不開提哪壺,顧輕舟面色再次嚴厲起來。
“顧大人。”楊旭走上前來,對著顧輕舟鄭重的開口“丘大哥是因我而死,當時小魚別無選擇,若是丘大哥的父母要追究責任,我一人承擔,絕對不會讓人壞了小魚的名聲。”
背負了殺人的罪名,不單單對湛非魚科舉有礙,甚至連她的成親都會受到影響,哪個大家族愿意讓這么一個心狠手辣的姑娘進門
看著站如青松,臉龐雖然還稚氣,可眼神剛毅的楊旭,顧輕舟莞爾一笑,慢條斯理的問道“此事的確因你而起,可開口的人是小魚,當時在場的也有上百人,你有這個本事封住所有人的口”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秘密都可能泄露出去,更別說丘瑾瑜被殺時,鎮邊侯府有上百侍衛在,楊旭這邊也有十來個人,湛非魚這邊也有十多人,誰能保證消息不會傳出去
被問住的楊旭愣了一下,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竟然不知道能說什么,他可以約束林江他們不泄露消息,但鎮邊侯府那邊,楊旭卻是無能為力。
再一次意識到了自己的無能,楊旭愧疚的看向湛非魚,對上她含著笑意的雙眼,心里的愧疚更甚了幾分。
“君子道人以言,而禁人以行。故言必慮其所終,而行必稽其所敝;則民謹于言而慎于行。”顧輕舟語氣平淡,更像是在教導楊旭日后要謹言慎行。
只粗粗通讀了四書,五經還不曾涉及的楊旭聽的一頭霧水。
見狀,湛非魚憋著笑。
顧輕舟何其精明,視線一掃看著楊旭這懵懂的模樣便知道他沒聽懂,再看著偷笑的湛非魚,“小魚,你給楊旭解釋一下。”
被點名的湛非魚立刻斂了笑意,板著包子臉一本正經的開口“老師的話簡而言之事非宜,勿輕諾,茍輕諾,進退錯。”
湛非魚這解釋就是大白話,對于不妥當的事情,不能隨便答應別人。假如輕易許諾,就會處在做也是錯,不做也是錯的兩難境地。
聽懂的楊旭點了點頭,“多謝顧大人指點,我記住了。”
丘宗羲看著受教的楊旭,再看著聰慧的湛非魚,同樣是老師,顧輕舟倒真是好運氣
這般一想,丘宗羲這暴烈脾氣難得遷怒到了楊旭身上,“小旭,既然你記住了,老夫且問你,丘瑾瑜的死,若是丘家三房找過來,你該如何”
早上的時候,丘宗羲還打算給楊旭一個月的時間仔細想想,畢竟三房即便要來給丘瑾瑜收尸也沒這么快。
但這會丘宗羲不打算等了,他不是知道,不是要把丘瑾瑜的死扛在自己身上。
呃再次被刁難的楊旭苦著臉看著丘宗羲,丘爺爺不講武德。
話題又繞了回來,對比楊旭的糾結苦惱,坐一旁的湛非魚事不關己的看熱鬧,大有死道友不死貧道的厚顏無恥。
見不慣小弟子這么愜意,顧輕舟再次開口“小魚,此事因你而起,你且說說你打算如何善后”
丘瑾瑜死都死了,尸體也被丘宗羲派人帶了回來,目前放在義莊里,只是因為蠻夷攻城,死傷了不少百姓,所以棺材鋪的棺材都沒有了,丘瑾瑜的尸體連口薄棺都沒有。
至于那十個護院的尸體,義莊也放不下這么多尸體,就選了個山頭就地埋葬了,從這一點就能看出丘宗羲是真不待見丘家三房。
人死為大這話丘宗羲根本不理會,惡人即便死了那也是惡人,生前犯的作孽不會因為死而消失。
那些說什么人死債消的大善人,那都是痛不在自己身上,所以才能假仁假義的原諒寬容。
所以對丘宗羲而言,丘瑾瑜即便死了,他還是不待見他。
老師今天真的很暴躁啊,再一次被點名的湛非魚不得不開口“丘瑾瑜在蠻夷攻城的危急關頭帶著人離開去就楊旭,可以說他是重情重義,和楊旭兄弟情深。”
說到這里,湛非魚烏黑圓溜的雙眼里滿是不屑,在座的人除了楊旭這個榆木腦袋外,其他人都知道丘瑾瑜的真正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