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魚,你的手”楊旭走了過來,擔憂的看向湛非魚的左手,即便已經涂了厚厚一層藥膏,可依舊能看出手掌心還沒有消腫,連同手指頭都有些紅腫,足可以知道顧輕舟這十板子打的有多重。
抬起豬蹄子般的左手晃了晃,湛非魚不在意的一笑,“還有點痛,不過能忍受,你沒發現書房里多了個炭盆,老師怕我冷,到時候手更痛,讓阿暖特意多點了個炭盆。”
兩人挪到炭盆前坐了下來,湛非魚拿過銅簽字撥了撥炭,讓火勢更旺了些,雙手都放上烤起火來,“隴右道太冷了,我之前在家,冬日雖然也冷,可屋子里有個炭盆就暖烘烘的。”
江南冬日濕冷,可氣溫高,最冷的三九天外面才會結冰,而且最多十天左右,所以吃得飽穿得暖,炭盆一點上,真沒感覺多冷。
但隴右道卻不同,屋子里沒炭盆,一杯水放著一會都能結成冰凍,湛非魚本就怕冷,再加上讀書時一坐下就是一整天,手腳都是冰涼的,凍狠了,手都沒辦法拿筆寫字。
楊旭早就習慣了隴右道的寒冷,再加上他習武,待在屋子里的時候也沒感覺多冷,看著裹成了熊,恨不能一頭栽進炭盆里的湛非魚,楊旭很難想象她這般嬌氣的小姑娘,竟然敢冒著生命危險從蠻夷大軍里殺了出來,然后去凹子口救自己。
就如同楊旭之前說的一般,他不管丘瑾瑜是什么目的,是急功近利還是真的重情重義,他能去凹子口,楊旭就記下這個恩情。
當然,丘瑾瑜蠻夷奸細的身份報復了,楊旭的想法自然也改變了。
“小魚,你什么時候發現丘大丘瑾瑜身份有問題的”楊旭低聲問道,一樁樁的事情后,楊旭愈發的感覺自己無能,就是個拖后退,是個累贅。
抬頭看著垂頭喪氣的楊旭,湛非魚開口道“你的身份特殊,所以接近你的人基本都是別有目的,他第一次在官道上救了你,當時情況混亂,一共死了八個地痞無賴,他出現的時間太巧合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湛非魚也是“小人之心”,之后她讓何生帶著人去檢查了那八個無賴的尸體,他們是死于鎮邊侯府的侍衛之手,這兩個侍衛也是聽令行事。
“何生檢查傷口的時候發現,其中七人的傷口平整,都是死于利劍,而傷口的深度也符合鎮邊侯府侍衛的佩劍,但只有一人的傷口有些異常,雖然也是劍傷,但根據傷口的深度推測這把劍的劍身要厚上些許,而且傷口處并無劍油的氣味。”
楊旭聽的一愣一愣的,這些他從來不知道,也沒想過讓人去查,當日那八個地痞死后,被有心人慫恿,他們的家人還把尸體抬到了丘府。
這是要給楊旭扣上濫殺無辜、草菅人命的惡名,最后也是湛非魚豪氣十足的拿銀子砸,這才平了事端,畢竟這些地痞在家里也是一個禍害,如今死了,各家不說彈冠相慶,心里其實都是高興的。
而且湛非魚出手也大方,幾十兩銀子說給就給了,八戶人家收了銀子立刻抬著尸體回去安葬了,充分驗證了但凡能用銀子解決的事都不叫事。
提到養劍的劍油,楊旭倒是知道,“每個武者都會保養自己的佩劍,隴右道的天氣寒冷,所以用來擦拭劍身的油也是特制的,和其他地方并不相同。
黔中道濕氣重,經常下雨,若不勤加保養,說不定佩劍都會生銹,所以黔中道武者用的油和鎮邊侯府侍衛所用的必定不同,氣味也有所區別,當然,如果不是心細如塵,只怕不會發現這一點蛛絲馬跡。
回想起當日見到丘瑾瑜的場景,那個時候,楊旭總算明白了什么叫做君子端方、溫雅如玉,丘瑾瑜的博學,他的涵養,他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俠義,此刻想想竟然只是一個局,引自己上鉤的陷阱而已。
“第八具尸體的傷痕乍一看和前面幾具沒有不同,但不同的武器帶來的傷口是不同的,這般相似更像是欲蓋彌彰。”湛非魚一開始就懷疑丘瑾瑜,查了尸體后,這懷疑就更深了。
只是黔中道離得遠,即便有禁龍衛幫忙調查,一時半刻的也不可能有結果,之后,丘瑾瑜一直表現的很得體,即便被丘宗羲不待見,他半點不生氣,甚至還反過來開解楊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