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日偶得一拆字對,上聯水有蟲則濁,水有魚則漁,水水水,江河湖淼淼。”張秀才說是前日偶得,實則是去年就琢磨出了這個上聯,一直壓著沒有說,只等在今日文會說出來,彰顯自己的才學。
這個上聯一出,在場的人便冥思苦想起來。
拆字對本就難,而上聯有四句,一共十八個字,短時間之內要工整的對出下聯來,可謂是難上加難。
半晌后,張秀才溫聲笑道“不知林兄可有下聯”
張秀才若是對湛非魚發難,便是勝之不武,必定他年長且已經是秀才,湛非魚不過是一入學不到半年的蒙童,贏了不光彩,輸了更難堪。
但他點名林夫子,便是光明正大的給張天豪出氣,誰讓湛非魚是林夫子的學生,他身為夫子成了張秀才的手下敗將,湛非魚這個學生也跟著面上無光。
林夫子剛要起身,湛非魚卻搶先一步,而大堂里原本還在想下聯的眾人刷的一下坐直了身體,尤其是縣學的圓臉少年們,一個個眼睛都冒著光,就等著湛非魚搞事。
“夫子前日考校過我,學生剛好有一下聯,還請張秀才點評。”清脆的嗓音還屬于孩子的稚嫩,湛非魚今日穿著嶄新的黃色交領上衣,搭配了深藍色寬幅裙子,襯的她唇紅齒白,嬌憨可愛的讓人心生喜愛。
“哦,不知湛小神童的下聯是”張秀才冷笑,他琢磨了快一年的上聯是為了揚名,也是為了報仇,偏偏湛非魚出來攪事。
但張秀才眉眼里也流露出幾分不屑來,不相信這么短的時間里,湛非魚一個七歲稚童真的能對出下聯。
畢竟在場這么多人,從舉人到秀才到其他讀書人,都沒有想出下聯,偏偏她能出風頭
湛非魚也不藏拙,開口道“我對下聯木之下為本,木之上為末,木木木,松柏樟森森。”
“對的工整。”趙教諭笑著贊了一句。
當日在湛家,她還只會背誦三字經,沒想到短短幾個月的時間,便能出口成章,被陳縣令夸一句神童并不為過。
趙教諭可以說是上泗縣讀書人的領頭者,他一開口,夸贊的話就跟不要錢一般向著湛非魚砸了過去。
“我有個上聯,也是拆字對,湛小蒙童,你且聽好。”圓臉少年無視了竇夫子兇狠的目光,笑嘻嘻的開口道“寸土為寺,寺旁言詩,詩曰明月送僧歸古寺。”
這拆字聯明顯比張秀才剛才出的有文采多了,但同樣的想要對出下聯也更難。
面對眾人投射過來的目光,還站著的湛非魚也不見緊張,繃著胖嘟嘟的包子臉思考著,再搭配她烏黑圓溜的雙眼,這人小鬼大的蠢萌模樣讓在場上了年紀的讀書人都生出疼愛來,這若是自己的女兒,家中的臭小子早就被趕出家門了。
“湛小蒙童,你坐下來想,慢慢想,不著急啊。”圓臉少年聲音輕緩,唯恐將人給嚇到了,只是那過于興奮的目光,讓旁邊幾個同窗無語的翻了個白眼。
文敏騙得了其他人,可騙不了他們
文敏一直想要一個軟糯可愛的小妹妹,會甜甜的喊他哥哥,偏偏文夫人之后懷了三胎,生下了四個臭小子,最后兩個還是雙胞胎。
家有四個能上方揭瓦的熊孩子,文敏見到湛非魚之后,恨不能把人偷偷抱回家。
“我想到了。”湛非魚咧嘴一笑,眉眼彎彎的開口“雙木為林,林下示禁,禁云斧斤以時入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