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生立刻趕著馬車退到不遠處的路邊上,“小姐,我去打聽一下。”
城門口還有不少小攤子,賣菜賣器物的都有,也有賣茶水什么的,何生花了兩文錢喝了一杯粗茶,“老丈,不知官爺為何攔著我們不準進城?”
賣茶水的老丈遠遠看了一眼停路邊的馬車,又看了一眼城門口忙碌的衙役,這才道;“后生是外地來的吧?你不知道淮安府這段時間滿城縞素,你看進城的人都穿著素色衣裳,女眷至多戴了銀簪子。”
饒是何生想過各種原因,卻沒想到會是這個,小姐今兒穿著淺綠色裙裳,頭上也應該有頭飾,阿暖一路上閑著無聊,特別熱衷給小姐打扮。
老丈壓低了聲音,“劉家辦喪事呢,后生你們要進城就注意一點,別犯了忌諱。”
馬車里,湛非魚掀開簾子往外面看了看,越看越感覺不對勁,“阿暖,那幾個人都穿著孝衣?”
先后進城的幾個大嬸子小媳婦,明顯就是不認識的,可卻頭穿著白色孝服,有兩個婦人頭上還戴著白花。
湛非魚再定睛一看,排隊檢查等候入城的隊伍里,就沒看到一件亮色的衣裳,所有人也都繃著臉,即便說話也是面無表情,孩童也沒有嬉鬧。
“小姐,打聽清楚了。”何生走到馬車邊,剛開口就聽到湛非魚先說話了。
目光依舊看著馬車外,湛非魚開口道;“是不是劉和鋒死了,所以整個淮安府都在給劉和鋒披麻戴孝呢。”
這話說的嘲諷,除非是當今圣上出事了,否則民間誰會滿城縞素,可事實就擺在眼前,湛非魚冷笑道;“南陳北劉果真是名不虛傳。”
之前湛非魚在南宣府,后來又去了豐州,在江南道都屬于南方,也是陳家的地盤,而陳家不單單是百年世家,更是大皇子外家,所以南陳北劉這說法并沒人敢提,把書香門第和皇商賤籍相提并論,這不是打陳家的臉。
可這一路北上,湛非魚就聽到了不少,江南道北面三府都是陳家的地盤,如今一看果真如此啊,滿城縞素,皇商劉家不是地頭蛇,更像是土皇帝!
“是,城里但凡有喜宴喜事的都把日子往后推了。”何生也感覺到震驚,這死的就是百戶而已啊,劉家卻如此浩蕩的聲勢,即便是皇親國戚都不可能有這樣的排場,只能說皇商劉家在淮安三府的影響有多大。
何暖也是眉頭直皺,看了一眼湛非魚,“小姐,我們怎么辦?”
雖說何暖不是惹事的性子,可一想到因為劉和鋒的死,小姐進城都要換衣裳,連個首飾都不能帶,何暖臉色就有些難看,劉和鋒不過是個草菅人命的兇徒而已,何德何能讓整個安淮府的百姓如此“擁戴敬畏”,說出去都是個笑話。
“頭飾拿下來,使點銀子。”湛非魚也懶得在這個問題上糾纏。
片刻后,何生再次牽著馬車到了城門口,這一次換了個衙役,看著何生塞到掌心里的碎銀子,再打量了一眼湛非魚和何暖,也沒穿什么大紅大綠的衣裳,揮揮手就讓馬車過去了。
進了城,看著沿街鋪子都掛了幡,地上還有被秋風卷起的紙錢,一路上行人匆匆而來,匆匆而去,臉上連個笑容都沒有了,湛非魚嘴角勾起譏諷的冷笑,看來劉家在安淮三府的震懾力都強過陳家。
湛非魚即便和陳學政結了仇,可參加院試的那些考生也好,閱卷官也罷,包括此前去豐州,孟知州他們雖然捧著劉和鋒,卻也沒到這種程度。
“幾位客人是住店還是吃飯?”店小二沒了往日的熱情,只是湊上來問了一句,“還有一個單獨的院子空著,客人若是再來晚一點就沒地方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