嬸娘姨娘還有幾位奶奶都伸手拉住了兩人,尤其是幺弟,緊拉著的手早已被扯了回去。三爺家小叔力氣大,已把幺弟圍在了懷里。
“姐,姐....”幺弟哭的聲嘶力竭,可這些人卻不在乎,直把她往外趕著。
還有幾人勸說著:
“你爹娘也已同意了此事。這樣委屈了你,可也留住了你家這一脈。”
“是啊。雖然你爺爺跟這里幾位爺爺不是一母同胞,可也是一個老父親的孩子,你阿爹也是孫子輩的長子,大家都是幫你們,不是害你!”
“去當個丫鬟,跟著些大主戶,說不定也能學學規矩,以后有幸回來了,嫁個人家當個小妾也是自在。”
“自個兒犯下的錯,自個兒認了吧。現下后悔也莫及了。你還想官府繼續追究,這樣不止連累本族所有人,你舅家那邊也脫不了干系的....”
“你先離去,等過些時日族里長輩再想些法子讓你爹娘早早回來。這樣你幺弟也能回家了。就算.....就算回來無望,你小叔也不會虧待你幺弟的。過繼過去了,也還是一家人.....”
此刻,她的腦子嗡嗡的,淚眼之中,她看到小叔直接抱起幺弟走了,而她,卻非常無能為力。
看她站在原地僵著的功夫,二爺爺送來一個藍布包,很輕很輕,那是阿娘常用的那塊藍布,平常都是放一些好吃的東西,這會,里面包著的,卻不是好東西。
“給你放了一身衣裳,有個小爺爺正好要去上京城里買些東西,就捎帶你去吧。”
除了衣裳,里面還有阿爹寫的賣身契,二爺還囑咐:“若你命好,早些把自己贖出來,找一戶平常人家,一生安穩。”
阿爹的小楷,還是一如既往的好,娟秀整齊又挺拔,如果他命好,可能也早就成了教書先生了。可惜啊,這寫字的人,命不好,現如今,還要用這樣工整的字體來寫一封賣身契。
“你去的那戶人家,是你老姑家的二公子幫忙找的,他經常天南海北的闖蕩,能為你謀去上京城,也是你的福分啊。”
還有人繼續勸著,可除了遠去看不到背影的幺弟,她什么也看不清看不見了。
圍著的人已經少了很多。這個時節,大都趕著自己家的事忙活,她這個小家,幾日之間散了,卻沒人能為它們哀傷許久。
有人遞來了一個燒餅,已經涼透了,“帶著路上吃。你那個小叔一會就走,我送你過去。”
爹娘不能看一眼,幺弟不能再看一眼,她嫌棄的那個家,也不能再看一眼,就這樣要殘酷分開.....
坐上小叔的板車,她回頭看著。那個胡同,她是進不去了。中間有那么一陣,她是想跳下來跑掉的。可是那伙人說的也對,到時肯定會給家里添麻煩,爹娘幺弟的日子,不會好過。
我以前的日子雖然清貧,無房無錢,可也是自在的。伺候老公孩子,我也心甘情愿。可若要我為奴為俾,實在無法過得去。
這會兒,她很希望只是做了一個夢,同時還希望手機鬧鐘快點想起來,提醒她該準備一番,去接孩子了.....
頭一天接孩子,她還是很激動的。想必孩子也是激動的,或許正坐在校車里巴巴的找著自己的身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