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
在一處荒野小廟中醒來。
頭腦昏昏沉沉的,卻有一種奇妙的安心感。
關山越撓撓頭,又聽一聲豪灑笑語自身邊響起。
“已算死了一次,小兄弟還能睡得安穩,某家佩服。”
關山越轉過頭,只見一位青衣人蹲在身旁,沉靜的目光似要望向自己的神魂深處。
滿地春草隨風搖曳,青衣人身處其間,恍若扎根于這郁郁碧色中。
“此地是?”
關山越回想起自己先前被妖魔撕碎的慘象,渾身竄起陣陣銳痛,如一線纖細鐵絲在四肢百骸內肆掠,額上不由得滲出冷汗。
可他面色卻平靜如常,像是早已習慣了這般苦楚。
青衣人撫掌而笑道:
“這般模樣,到頗似某家當年刮骨之時,怪不得你我有此緣法。”
隨即,青衣人袖緣晃漾,一痕清光如冷月,印在關山越眉心處。
一抹涼意自眉心蕩至全身,關山越只覺渾身一松,痛覺登時消弭。
青衣人扶著關山越站起身來,道:
“此地乃是某家道場,小兄弟有幸以武道拳意共鳴尊神一剎,因而得以夢見某家。”
“這是夢?”
關山越呢喃道,語聲中有些不可思議。
他因身負離魂癥,夜間也多有怪夢,卻從未見過如此“真實”的夢境。
可一想到那處滿是武道真意的北荒天地,關山越心中已是信了幾分,他問道:
“那之前那座戰場,也是一場夢?”
青衣人微微頷首,道:
“是夢,也是一場試煉。每一位能以武道意志與尊神相共鳴的武者,皆會有此關。過得去,便會分配一位與你之武道意志最為契合的英靈,負責為你解惑,并傳下一門武道。若是過不去,那與尊神的緣分也就到此為止了。”
說到這里,青衣人深深地看了關山越一眼。
“只是小兄弟卻有些不同,你身負一份九幽魔念,干擾了試煉內容,神魂也有些動蕩。不過外界已有高人為你驅逐了魔念,此后當時無虞。”
關山越記起那張人皮上的經文,心頭一凜。
這幽世魔神竟然如此可怖,他不過是看了一眼經文,便被其悄然無聲地種下一縷魔念,若是任憑這魔念發展壯大,后果實在難料得很。
想來當是先前那與師父有舊的前輩,出手為自己驅逐了魔念。
既然如此,那自家身軀當是安全,可以安心在此夢中學些本事。
關山越心中盤算,已將事件真相推演得**不離十。
而當關山越抬起臉,仔細端詳那青衣人時,心頭卻忽而泛起一股熟悉之感,仿佛那張看似年輕的英挺面容,自己在哪里見過。
青衣人見他怔怔失神,莞爾一笑道:
“怎么,天天拜某家神像,卻是對面不相識?”
這話猶如一道驚雷,劈開了縈繞關山越心頭的疑惑。
在他的視線里,青衣人那張面容,竟與武廟內那座武圣神像漸漸重合。
除了沒有美髯金甲,竟是分毫不差!
關山越忽然記起一事,自家武廟內的那尊雕像,實乃師父一刀刀雕刻而成,可卻如此貼近這位武圣的原貌,莫非師父也曾來過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