攸寧用一個禮貌的微笑連接她程序式的開場白,聽起來不太有深入介紹的意愿。
“朔北?那不應該是在界線那邊?你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我是被家中混賬的親戚連累,判了發配邊界的朔北宮奴,誰知到了這里還不得安生,被賊人敲昏了擄去,醒來就已經在那個屋子里了。若不是遇上你們,不知那賊人要對我做什么。”
講起這段“傷心事”,攸寧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直叫人心疼,柳予安取出一塊手帕,被知千快手一步拿走,塞在攸寧的手里。
“朔北怎得如此無情?誰又能管束得了家中親戚做什么?連仙法師都要發配到邊界來了。”
“妹妹你可真是個好心的姑娘。”
攸寧握上她的手,蓄在眼窩里的淚水適時地落下一滴,惹得知千更是同情心泛濫。
知千是這么直爽的性子,都沒有懷疑她講的是真是假,就站到了她那一邊,連帶著葉凌雙和柳予安也被眼前的美色和真切的演技打動。
只有唐山水,輕慢地捋著下巴上見方的小胡子細細思量,最是讓攸寧心里沒底。
不過這也不打緊,大約過不了多久,眼前這幾人,就是相逢一面的陌生人,各自分道揚鑣了。
唐山水也是如此想的,所以并沒有戳破攸寧的謊話。
剛才老宅之內突然遭遇意外訪客,她年紀輕輕卻絲毫不顯慌亂,懂得分析形勢權衡利弊,身上沒有半點漂亮姑娘被寵壞的嬌柔任性,反而懂得利用自身的樣貌獲取同情,大約是有高人給她特殊訓練過。
縛仙索原本是仙界帝宮為了懲治罪惡的仙法師所研制,結果因為實用性太強被偷偷賣到了仙界和魔域各處。
對于一些尋常小仙來說,被綁上了縛仙索無異于失去仙力,但這種小伎倆用在真正厲害的仙法師身上頂多只能短時間內壓制其實力,所以剛剛攸寧可以在縛仙索之下甩出一記風卷殘雪,這絕不可能是輕易被賊人擄去的實力。
除非,她是故意被抓的。
不過只要不威脅到自己一行人,唐山水對她為何扯謊毫不關心。但小心提防絕不能少。
“哎?”
一陣奇怪的妖風吹過,攸寧手中的帕子飄飛到枯草叢中,緩緩地蓋在草頂上。
她跑過去扒開快一人高的草,驚呼一聲,跌坐在地上。
“這......這好像有個死人!”
柳予安大手一揮,掌中照明的光球一分為四,于空中輪轉,將攸寧面前照的如同白晝。
枯黃的草根被鮮血浸潤,一個身形矮小的尸體被隨意拋在地上,心口缺了一個大洞,分明是被什么人生挖了心去。
“這小孩......我們好像在窩棚那見過。”
柳予安不像三個女孩子那般轉過臉不敢看,反而上前了一步,細看了看。
“是那個病傻了的虎子哥吧?”
知千偷偷地將蒙住眼睛的雙手分開一條細得模糊的縫,看了一下又趕緊合上,什么也沒看出來。
“這孩子被剜了心,早死透了。”
唐山水蹲在近旁查看了虎子哥的傷口,除了胸前這一個大洞,其他任何地方甚至連擦傷都沒有,傷口齊整得像是被最鋒利的刀子切斷的肉,殺他的人與他的實力懸殊過大,甚至沒有掙扎的痕跡就被一擊剜心。
若不是仙法師,那就是魔魂師了。
許是被這驚悚的一幕嚇到,又聽說這孩子被剜了心,攸寧的手抖得更厲害了。
星河鎮這一夜,怕是無法太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