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笑間,幾人已行至后花園。三人繞著小湖剛走了幾步,便見一個人影閃進了假山后。
黃鸝立馬一個箭步擋在慕曉簾身前,厲聲喝道:“誰在那里?!快出來!”
假山一片寂靜,只有朔風吹過,送來陣陣水聲。
“是不是你看錯了。”翠柳擋在慕曉簾身后,警惕的環視著四周道。
“她沒看錯。”慕曉簾輕聲道,面上不動聲色,手里去暗暗從袖袋里掏出了一個瓶子。不怪慕曉簾主仆如此謹慎,畢竟吃一塹,長一智。她們前些年在程氏一家手里吃的暗虧,夠她們的智慧長得比山還高了。
“若再不出來,我可就撒藥粉了。”黃鸝拿出荷包里的藥瓶威脅道,“這藥粉一旦沾上,能讓人癢上三天三夜,無藥可解。”
“哎呀……別……是我……”黃鸝話音剛落,就見一人從那假山縫里走了出來。
慕曉簾一瞧,眼前這人身著鮮亮的緋紅色夾棉短襖,下配杏黃色裙子,滿頭金的銀的,可不活脫脫像方才黃鸝嘴里的那個糖葫蘆架子?想到這里,慕曉簾忍不住笑道:“原來是舅娘啊。”
“是我,是我呢。”程李氏笑著走過來。
“舅夫人躲在這兒作甚?奴婢還以為是哪來的不長眼的小蟊賊呢。”黃鸝收了藥瓶道。
“沒躲,沒躲,方才路過。”程李氏目光飛快的朝黃鸝和翠柳身上一掃,見二人兩手空空,臉上的笑容又多了幾分。
“舅娘這是往哪兒去?”慕曉簾問道。此時已接近晌午,程李氏沒理由不在怡情院伺候程老夫人用膳,反到處亂跑。
程李氏訕訕的笑道:“這不怡情院里擺了午膳,你外祖母便讓我來請你娘過去一同用膳。”
“哦?外祖母請我娘去,打發個丫頭來就是了,怎么還勞動舅娘親自跑一趟?”慕曉簾擺明了不信。
“丫頭來,哪有我親自過來顯得尊重。”程李氏賠笑道。
慕曉簾輕笑一聲,若不是她知道這程李氏是無利不起早的角色,還真就信了她了。
“這這么著,黃鸝,你陪舅夫人去一趟舒心園吧。”慕曉簾笑著吩咐。
“不用不用……”程李氏臉色一變,連連擺手,抬眼見慕曉簾直愣愣的望著她,忙又訕笑著描補道:“就這么幾腳路的功夫,哪用得著麻煩黃鸝姑娘。”
“不麻煩,不麻煩,走吧。”黃鸝卻麻利的站了出來,伸手就欲去扯程李氏的衣袖。
“不不不,真不用了……”程李氏忙不迭的閃身后退,一不小心,踩到了裙擺,腳下一絆,啪的一聲,摔了個四腳朝天。“哎喲……”
“翠柳,快扶舅夫人起來。”慕曉簾忍住笑,吩咐道。
“是。”翠柳連忙湊到程李氏身邊,伸手便欲扶程李氏起身,只是腳下卻不知有意還是無意的踩住了程李氏的一塊裙角。程李氏在翠柳的攙扶下,直著上身坐在了地上,正欲站起身來,卻被裙子的力道一扯,又摔了下去。“哎喲……”
程李氏連摔了兩跤,疼得齜牙咧嘴。此時哪還忍得住怒氣,眉毛一挑,張嘴就要大罵。“你這小蹄子,你是故意的……”
“哎喲……”話音未落,翠柳一個站立不穩,也摔倒了地上,疼得眼淚汪汪的,咬著唇抱怨,“舅夫人,您也太重了……”
“哎呀……舅夫人怎么這么不小心呢。”黃鸝也湊過來要伸手扶她。
程李氏哪敢再讓這兩個丫頭沾手,豐滿的身子一滾,閃到一邊,麻溜的自個兒站了起來。
“行了,行了……不勞煩你們了……”程李氏揉了揉疼痛的臀部,警惕的瞪了眼黃鸝翠柳二人,麻利的腳下生風的跑遠了。
“咯咯咯咯……”
“哈哈哈哈……”
黃鸝翠柳笑得暢快。
“你們呀,真是促狹鬼。”慕曉簾也樂了,又問翠柳,“可摔疼了?”
“沒呢,奴婢是故意的。”翠柳笑道。
“沒事兒就好,咱們回吧。站了半天,怪冷的。”慕曉簾攏了攏斗篷道。
“小姐,要不要奴婢去打聽打聽,舅夫人找夫人作甚?”翠柳低聲問。
“這還用打聽?上午平順侯府才來了人,送了東西過來,她這會子就巴巴的過來了,除了尋好東西,還能有什么事?”慕曉簾挑挑眉毛道。
“難怪方才舅夫人的眼珠子滴溜溜的往我和翠柳身上轉呢,原來是打量咱們可拿了東西呢。”黃鸝撇撇嘴道。
“幸好小姐機智,先將東西鎖進了庫房。”翠柳笑道。
“那東西雖不值什么,可也沒必要白白便宜了他們。”慕曉簾微微一笑,又道,“你悄悄的去打聽打聽,舒心園里是誰在吃里扒外,往怡情院送消息。”
“翠柳面色一凜,垂頭道:“是,奴婢這就去辦。”
慕曉簾擺擺手,“也沒這么急,悄悄兒的打聽就是了。平日里你家小姐我騰不出手來搭理這檔子小事兒。這幾日趁著年節,難得有幾日清閑,便料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