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他們,不是缺錢。”葉風望著窗外掠過的霓虹,“是缺能一起扛事的人。”
張啟明在那頭沉默片刻:“您是想把民主的人拉進來?”
“不止。”葉風踩下油門,車沖進隧道,引擎聲在密閉空間里嗡嗡作響,“伊利諾伊州的法案復議,背后是傳統能源財團在使絆子。他們在國會山安插的人,比我們想象的多。”
隧道盡頭的光涌進來時,他想起三天前在華盛頓見到的場景。
國會山的走廊里,共和黨黨的參議員露西握著他的手,指甲上的紅色甲油蹭到了他的西裝袖口:
“葉,零部件法案要是再通不過,你們在中西部的電池工廠就得停工。那些工會領袖們,已經在跟共和黨人喝咖啡了。”
當時他看著露西身后墻上掛著的美國地圖,紅色州和藍色州像塊被掰碎的調色盤。
戰士集團在密歇根的新能源工廠里,五千個工人等著開工,而工廠的零部件供應商,全攥在伊利諾伊州那些被傳統車企控股的企業手里。
“我需要更多籌碼。”
葉風對著電話說,隧道里的回聲讓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失真:
“讓法務部準備增發文件,明天早上放到各位股東的郵箱里。”
張啟明應了聲,又補了句:“葉董,您知道當初葉老召集的那幫叔伯,最忌諱的就是外人摻和雷曼的事。尤其是共和黨,他們跟傳統能源財團斗了這么久,突然進來……”
“我知道。”葉風打斷他,車已經駛出隧道,華爾街的燈火在雨里暈成一片金色。
“但兄弟投行不是誰的私人藏品,是戰士集團的盾牌。盾牌不夠硬,就得再加層鋼。”
掛了電話,他摸出煙盒,才想起車里禁煙。
手指在煙盒上敲了敲,視線落在儀表盤上的時間——凌晨三點。這個點,洛杉磯應該正是下午,父親葉雨澤大概在他的葡萄園里修剪枝椏。
三年前父親把兄弟投行交到他手上時,特意帶他去看了那片葡萄園。老藤爬在架子上,陽光透過葉子在父親的白襯衫上晃出光斑:
“這些藤子看著壯,根早就空了。當年我接盤雷曼,就像給枯藤嫁接新枝,看著活了,其實風一吹就倒。”
“那您為什么還要接?”葉風問。當時雷曼剛從破產陰影里爬出來,賬目上的窟窿比戰士集團新能源板塊的虧損還大。
父親用修枝剪剪掉根枯枝,斷口處滲出清液:
“因為金融是血管,實業是骨頭。骨頭要長,得靠血管送養分。你想讓戰士集團在米國站穩腳跟,就得有自己的血管。”
“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就是為了救你!”
現在想來,父親早把路鋪好了。兄弟的股東名單里,有硅谷的科技大佬,有中東的石油酋長,甚至還有幾個歐洲老牌家族的繼承人——
都是當年父親走南闖北攢下的人脈,如今成了他在資本市場上的隱形后盾。
車停在雷曼大廈地下車庫時,雨勢小了些。
葉風走進電梯,看著數字從1跳到48。頂層的總裁辦公室里,張啟明已經等著了,桌上擺著一摞文件,最上面是股東名冊。
“王老爺子的電話剛來過。”張啟明遞給他一杯熱咖啡,“他說要是增發方案里有共和黨人的名字,他就撤資。”
葉風接過咖啡,指尖觸到溫熱的杯壁。王老爺子是父親的老友,當年葉風最困難的時候,他二話不說砸了二十億美金進來。
老爺子住在西雅圖,開著家造船廠,一輩子最恨的就是政客——他的大兒子,當年就是在國會山的聽證會上被議員們逼得自殺的。
“給他回個電話,就說共和黨人的股份,由雷曼的員工持股平臺代持。”
葉風翻開文件,鋼筆在增發條款上圈出一條,“投票權歸他們,但分紅要優先填補戰士集團的研發資金缺口。”
張啟明眼睛亮了下:“這招妙啊,既讓進步黨能插手決策,又沒把他們的名字擺上臺面。王老爺子那邊……”
“老爺子恨的是政客干政,不是幫我們的人。”
葉風在文件上簽下名字,筆尖劃過紙面的聲音在安靜的辦公室里格外清晰:
“你再告訴他,增發的股份里,有1%給西雅圖造船廠的工會,算兄弟投行給員工的福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