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我趕早班機,六點就得走。”
葉風看了眼腕表,已經凌晨一點,“你跟旖旎多睡會兒,不用送我。”
他俯身吻了吻她的額頭,又在她耳邊輕聲說,“等忙完這陣子,咱們帶旖旎回趟軍墾城。她總說想看看太爺太奶和爺爺奶奶。”
遠芳的眼睛亮了亮。軍墾城是葉家的根,也是她的家。他們已經三年沒回去了,前幾天,老娘還發視頻,說想她跟孩子。
“好啊。”她踮起腳回吻他的下巴,“到時候讓旖旎跟全家合個影,告訴他們,他的孫女,都長這么大了。”
葉風的心像被什么東西撞了下,酸酸的,又暖暖的。
他想起父親前一陣還打電話說:
“風兒,別總想著贏,要想著值不值。做實業跟種葡萄一樣,得耐著性子等,等它扎根,等它結果,急不得。”
開始他不懂,總覺得父親的話太慢,跟不上華爾街的節奏。
接手戰士集團在實業里摸爬滾打,才明白父親說的“值”是什么意思——
是老工人拿到全額報銷單時的哽咽,是工程師看到電池能量密度達標的歡呼,是女兒指著新能源汽車說“爸爸造的車沒有煙”時的驕傲。
凌晨五點半,天剛蒙蒙亮。葉風輕手輕腳地洗漱完畢,走到女兒房間門口。
旖旎睡得正香,小臉紅撲撲的,懷里抱著個汽車模型,正是戰士集團最新款的新能源車。
他蹲下身,在女兒額頭親了親,動作輕得像怕驚醒蝴蝶。小家伙咂了咂嘴,夢里嘟囔著:“爸爸的車,會跑的星星……”
葉風笑了,眼底的疲憊被暖意沖淡了不少。他站起身,最后看了眼熟睡的女兒,轉身走出房間。
客廳的餐桌上,放著個保溫桶,旁邊壓著張便簽,是遠芳的字跡:
“粥熬了小米南瓜的,配了點咸菜。飛機上涼了,讓空乘幫你熱下。”
他拎起保溫桶,又看了眼墻上的全家福。
照片里,遠芳抱著旖旎,他站在旁邊,西裝皺巴巴的,笑容卻亮得很。
那是接手戰士集團第一天拍的,背景里的員工們舉著慶祝的橫幅,每個人臉上都帶著一股子闖勁。
走出別墅時,晨露還掛在草坪上,空氣里有青草的味道。司機已經把車停在門口,車燈刺破晨霧,像兩道引路的光。
葉風坐進車里,把保溫桶放在腿上。
手機震動了一下,是露西發來的信息:“密歇根州議員的助理收了能源財團三百萬,證據在附件里。需要的話,隨時可以曝光。”
他點開附件,里面是銀行轉賬記錄和通話錄音,清晰得像教科書。
露西總能在關鍵時刻遞來最鋒利的劍,這也是他愿意跟她合作的原因——她懂規則,更懂如何打破規則。
葉風猶豫了幾秒,回復道:“先存著。不到萬不得已,不用。”
他知道露西的手段,也明白這三百萬的證據一旦曝光,足以讓那幾個議員身敗名裂。
但他更清楚,實業的戰場不該只有陰謀詭計。他要的不是把對手踩在腳下,而是讓所有人看到,新能源的時代,真的來了。
車駛上高速公路時,天邊泛起魚肚白。葉風打開保溫桶,小米粥的香氣漫出來,混著窗外的晨光,熨帖得胃里暖暖的。
他想起遠芳說的話,路是走出來的,沾點泥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