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雨澤的目光落在筆記本的另一頁,上面寫著“國內人才”四個大字。
農大的周教授,專研雜交水稻根系改良。
農科院的趙博士,在基因標記領域有突破性成果。
還有軍墾城農科所的幾個老伙計,手里攥著幾十年的作物育種數據。
“國內的人得親自去請。”
他合上筆記本,眼神亮起來,“老周去年評院士被擠下來,聽說孟山都想挖他去新加坡分部,給他開了八百萬年薪。咱們不用錢砸,給他建個國家級實驗室,讓他帶團隊,經費無上限。”
楊革勇掛了電話,笑著搖頭:“你這招比砸錢狠。搞科研的,誰不想有自己的山頭?”
他忽然壓低聲音,“不過孟山都的眼線不少,咱們動作得快。我已經讓歐洲分公司在蘇黎世注冊了家空殼公司,叫‘沃土基因’,所有招聘和設備采購都走那邊的賬。”
葉雨澤端起咖啡杯,熱氣模糊了他的眉眼:
“從今天起,這加州農場就是咱們的臨時指揮部。你負責資金和設備,我負責搭班子。三個月內,我要看到第一批核心團隊到位。”
遠處的收割機正碾過麥田,金色的麥浪翻涌成海。
楊革勇望著那片遼闊的土地,忽然想起五十年前,他和葉雨澤在軍墾城的田埂上追逐嬉鬧。
父親們揮著鋤頭喊:“人誤地一時,地誤人一年。”
如今,他們要誤的,是那些卡脖子的人的前程。
獵頭公司的效率快得驚人。三天后,艾倫·帕克的助理就傳來消息,愿意在瑞士見面,但要求保密。
蘇黎世湖畔的咖啡館里,艾倫·帕克戴著金邊眼鏡,手指緊張地摩挲著咖啡杯。
這位年近五十的科學家眼下帶著濃重的青黑,據說為了抗議公司決策,已經連續兩周在實驗室過夜。
“楊先生,葉先生。”
他推過來一份文件,“這是我團隊近三年的研究摘要,抗蟲棉的基因沉默技術已經到了臨床階段,還有耐旱玉米的表觀修飾方案——”
楊革勇打斷他,將一份合同推過去:
“沃土基因給您的條件:蘇黎世總部實驗室預算每年五千萬美元,您可以自主招聘二十人團隊,研究方向完全自由。”
“另外,我們在加州農場預留了兩千畝試驗田,您隨時可以調用。”
艾倫的瞳孔猛地收縮。他在孟山都奮斗十五年,最高級別的項目預算也從未超過三千萬,更別提“研究方向自由”——
那家巨頭公司的研發永遠跟著資本走,去年他提出的鹽堿地改良項目,就因為“商業價值不足”被擱置了。
“為什么是我?”他聲音發緊,“孟山都的法務部……”
“法務部那邊不用您操心。”
葉雨澤靠在椅背上,語氣平淡,“我們剛收購了三家持有基因專利的小公司,手里有足夠的交叉授權籌碼。您只需要告訴我們,什么時候能帶著團隊過來。”
艾倫沉默了十分鐘,忽然從公文包里掏出一份辭呈副本:
“我昨天已經遞了辭職報告。團隊里有六個核心成員愿意跟我走,但他們的家屬大多在圣路易斯,需要解決住房和子女教育。”
“圣路易斯的房子我們包了,每人一套不低于三百平米的獨棟,子女就讀國際學校的費用全報。”
楊革勇立刻接話,“下周我讓人去辦手續。”
艾倫站起身,鄭重地伸出手:
“我祖父是匈牙利農民,他總說,好種子就該讓全世界的土地都長莊稼。孟山都忘了這點,但我沒忘。”
送走艾倫,葉雨澤望著湖面的波光,忽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