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大伯娘,有一件事算錯了。”
挑了挑眉,季櫻往前走了兩步,來到季大夫人跟前,湊得近了些:“我就是真的,我沒死成,意不意外,驚不驚喜?”
季大夫人的眼睛霍然睜大,像是嗓子眼被掐住了似的,半晌做不得聲。好一會兒,她陡然失聲喊了起來:“不是他,不是他!”
……
“就是他,就是他!”
正房中,此時孔方跪在屋子當間兒,一手指向旁邊因為傷沒好而只能趴伏著的司洪昌。
男人瞧著怎么都有四十歲掛零,無論矮墩墩的身材,還是那毫不出眾的相貌,都與季應之似到極點。
看看他,再瞧瞧坐在桌邊面如死灰的季海,會格外讓人感受到造物的參差,同時,也就不免令人更加不解,季大夫人的眼睛,為何會瞎成這樣。
“大夫人說,三姑娘成日在家中見著我,萬一不能一擊即中,那便是無窮的禍患,司洪昌是個生臉兒,就算沒能……沒能弄死她,大不了一跑了之,是他動的手啊!我、我也勸來著,再怎么說,那也是咱家的三姑娘,哪能下這樣的狠手?可……大夫人她聽不進去啊,她就是一門心思地非要、非要三姑娘的命……”
這不是活見鬼嗎?
彼時兩個丫頭被司洪昌從那山坡上推了下去,為保周全,他可是特特下去查驗過的,分明兩個都沒氣了,怎地又活了一個?
兩個丫頭一個一身華服,一個周身粗布衣,怎可能認錯?他親眼瞧見的,三姑娘頭上碗底大的疤,血流了一地,怎地回家之后,額頭卻完好無損?
大夫人說,必定是蔡家那丫頭沒死透,被蔡廣全送回來充數了,可……這許久了,她為何又唔半分破綻,眼瞧著真真正正就是那個季家的三姑娘?
當真……怎么也想不明白。
“呵呵。”
季淵搖著扇子坐在季老太太身畔,聽得這話,譏誚笑起來:“我瞧著,平日里你鞍前馬后地替大夫人操持,委實稱得上盡心盡力,怎么這會子倒將自己摘得這么干凈了?即便不是你親自動的手,幫兇的身份卻沒得跑,想要命的,便趁早將事情交代得清楚些。”
“是,是。”
孔方眼下,是當真顧不上甚么鞍前馬后,甚么主仆情分了,沒啥比他那條命來得更重要,當即咣咣在地上磕了兩個:“大夫人……同這個姓司的,當真許多年了。兩年前,有一次他們私、私會,被三姑娘瞧見了……彼時大夫人便起了心思,要讓三姑娘作不得聲。她一面百般疼愛地對三姑娘,一面暗地里動作,那舒雪樓,也是她設計與三姑娘相識的……”
“原本大夫人是打算,讓舒雪樓領著三姑娘私奔,遠遠兒離了這榕州城,她便可高枕無憂。孰料三姑娘卻叫家里抓住了,被送到去了蔡家。大夫人于是又想著,等兩年之后三姑娘回家,再慢慢誆著哄著,早早兒把她嫁出去也就罷了。誰成想……三姑娘受不得村中的清苦,三不五時便叫蔡廣全給大夫人帶信,讓大夫人趁早想法兒把她接回去,還揚言若不依她,等將來再見到祖母的那一日,便要將司洪昌的事嚷嚷得全家皆知。大夫人,這才動了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