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櫻來了京城兩三天,除開剛到的那日同季溶多說了兩句話,余下的時間,連見他一面也難得,更別提從他嘴里打聽點什么了。所幸她也不急,每日里就在那四合院里閑待著,跟阿妙兩個關在房里玩,或是同岳嫂子說說話,比在家時要輕省松快得多,打發起時間來也不難。
季溶連著忙活了三四天,到得第四日晚間去赴宴,好容易回來得早一些,進了門,估摸著這個時辰季櫻應當還沒睡,洗了把手臉就往閨女的房間鉆。
到底是許多年沒住在一塊兒了,性子雖大大咧咧,卻終究還有點講究,行至門口沒直接推門進去,而是咚咚敲了兩下門:“睡了不曾?”
這當口,季櫻倒確實是已經在床上坐著了,阿妙正取了襖子往她肩上披,聽見季溶的聲音,便抿唇微微一笑:“爹直接進來就是了,怎地還這樣客套起來?”
“喙,我也覺得怪麻煩的,可這不是沒法子?”
季溶這才抬腳進了屋,抬眼見季櫻要下床來行禮,忙就一抬手:“行了行了,又瞎折騰甚么?給我踏踏實實在被窩里焐好了,也不瞧瞧這是啥天氣,找病吶?”
說著話,人就往桌邊一坐,拎起茶壺倒茶喝,一面就道:“你看,原想著你來了,怎么也得多撥些空兒領你玩玩去,沒成想這一陣偏生忙得很,連個說話的工夫都不夠。你在家待得無聊吧?要不,明兒送你去陸家玩玩?正好你陸家伯母喜歡你,咱先前也說好了要去他家吃飯來著。聽說她家陸大將軍又要出征了,明兒個等忙完了鋪子上的事,一定早些去同他好好兒喝兩杯。”
“怎么,自個兒沒工夫陪閨女,便把她往別人家扔啊?”
季櫻半真半假地笑著道:“我倒沒所謂的,反正在哪兒玩都一樣,但爹就不擔心,我去了別人家,便不愿意往你這小院兒來了?”
“你試試,我綁也要把你綁回來的!”
季溶瞪她一眼,繼而也跟著笑:“若真個如此,那我也沒轍,誰讓我這十來年都沒能當個好爹?苦水只能往肚兒里咽罷了。眼下是正有一樁事得張羅,等忙完了我便安生了。”
說到這兒,他便正了正臉色:“倒要問你了,你同陸家那小子是怎么回事?那日他們一家人送你來,我便瞧著你們沒少打眉眼官司,你陸家伯母話里話外還有點暗示的意思,打量著我聽不出來啊?”
季櫻早曉得他遲早得有這么一問,不以為意,催著阿妙去給他端兩樣點心來,自個兒自自在在地把手往被窩里一揣:“爹您一個大男人,怎么這么愛打聽?”
“廢話!”
季溶便又裝兇:“你要不是我閨女,你猜我管不管你?那陸家小子,別的倒挑不出啥錯兒來,就是沒事愛往戰場上跑,這要是將來缺個胳膊腿兒,你說糟心不遭心?況且,這京城人人都曉得,嘉寧公主見天兒追著他跑呢,你還打算摻和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