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默然的奶娘鄒氏本就和林慧玉熟識,看了許默然捎給她的字條后,她忙安排林慧玉母女進屋歇息,又讓兒子黃安出門去請郎中上門。
在等待郎中的間歇里,鄒氏聽林慧玉斷斷續續地說了事情的經過,不由得抹了把淚說:
“夫人,你且節哀,你還有這一雙兒女,還有京城里的娘家可以依靠,一定要撐著給小公子治好病才是。”
林慧玉只是一個勁兒地摟著兒子哭,杜清婉卻往院子里去查看了一番,回來后客氣地問鄒氏:
“嬤嬤,我們留在你家,會不會給你們帶來麻煩?”
鄒氏哼了一聲說:
“別說這里遠離江陵,沒人知道你們的事情,就算有人知道了我也不怕,二老爺的事情連朝廷都還沒發明文,我看誰敢現在就來拿了你們去。”
林慧玉感動得只是哭,一天的奔波下來,她只覺得渾身冷汗淋淋,只是因為擔心兒子的病,所以才能強自硬撐著。
杜清婉對著鄒氏感激地笑了笑,把墨竹送給自己的荷包遞到鄒氏面前說:
“多謝嬤嬤相助,這些銀子還請嬤嬤收下,暫且作為我們的花費,不足的我以后再補給您。”
鄒氏擺了擺手說:
“三小姐不用和我如此客氣,我雖然不被表小姐喜歡,無奈離開了許府,但是少爺待我極好,總是派人給我送錢送物,招待你們住幾天的銀子我還是有的。”
杜清婉也不再客氣,待郎中來到開了方子,杜鵬輝終于喝上藥的時候,天光都已經大亮了。
幾天已經過去,雖然有杜清婉和林慧玉衣不解帶地照顧著,又連著換了兩個郎中,杜鵬輝的病卻一直時好時壞,到第四天的時候,杜鵬輝再次高燒起來,林慧玉也跟著身心俱疲地病倒了。
杜清婉拿了杜鵬輝的長命金鎖,又讓黃安去租了一輛馬車,然后兩個人一起趕在城門關閉之前進了江陵城。
一直在街角躲到天快亮了,杜清婉才讓黃安趕著馬車到了順安堂的院墻外面。
黃安看著杜清婉身手敏捷地攀墻進了順安堂的院子,驚得半天都說不出話來,他只聽母親說林慧玉母女是江陵城中的貴人,卻沒想到這樣一個和和氣氣、卻又讓他一見面就覺得有些畏懼的小姐居然會翻墻,而且身手利落得讓他莫名地害怕。
不到半柱香的功夫,順安堂的角門就被打開了。一個胡子花白的老頭被杜清婉扯著走了出來,邊走邊嘟嘟囔囔地說:
“三小姐,你慢些,我老人家既然答應你了,就一定會盡力的。”
杜清婉臉上帶笑地應著,手里卻絲毫不慢,半扶半推地把鄭郎中給帶上了馬車。
天色微亮,城門剛剛打開,黃安把手里的鞭子甩得啪啪作響,馬車飛快地往黃家莊的方向駛去。
鄭郎中被顛得幾乎散了架,他哭笑不得地對杜清婉說:
“三小姐,老夫給杜家的人看病也有些年頭了,沒少見您和林夫人,只要能避人耳目,老夫自會盡心診治令弟,你又何必如此著急?”
穿著一身半舊男裝的杜清婉只是平靜地笑了笑,如深潭般的雙眸一片清明,她對著鄭郎**了拱手,客氣卻又不容置疑地說:
“剛接老先生出門的時候,我把舍弟的長命金鎖留在了先生的房間里作為酬勞,只請老先生盡力,無論結果如何,清婉都對先生感激不盡。”
鄭郎中嘆了口氣,頗為惋惜地看著杜清婉說:
“世事無常,林夫人遭此大難,卻換來女兒如此知禮懂事,也未必就不是一件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