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笑,把手里的無影槍交到他手里:“我在陣中與霍貊交手的時候只想著一件事,我若今日死在了這里,阿崢你會不會兌現許諾給我的誓言,隨我同穴而葬?我想著,你原先已經吃過那么多苦了,我想讓你好好活下去,平平安安歲歲無憂,所以我不敢死……”
“公主你——”魏崢來不及將剩下的話說完,只來得及急速伸長了手將從馬背上滾落的我扶住了,回頭喊隨行的軍醫來替我診治。我坐在沙地上,滾燙的黃沙隔著鎧甲都能燙到我的肌膚。
歪頭靠在魏崢身上,一行珍珠似的血滴從我右肩的白袍裂口淌出,魏崢替我把厚重的甲盔卸掉了撕開白色的衣袖,一條深可見骨的刀傷登時讓他目眥欲裂:“怎么傷得這么嚴重?!”
“沈子規再有一兩日功夫就該到了,今日我殺了阿史那霍貊,眼下正是突厥軍中大亂營救簡隋英的最佳時機。”我說完這話眼前又是一黑,軍醫來了之后,見到我右肩上的傷也嚇了一跳。
我還沒到需要別人抬著擔架才能回去的地步,傷勢雖重,但暫時還影響不了我的行動能力。此刻不忍下去將來必會有更重的傷等著我,是以我在等軍醫替我包扎好傷口,便又出發了。
與其等著突厥人對簡隋英的看守加重人手,倒不如我先出其不意攻其不備,此刻就去偷襲。
魏崢死活不肯答應讓我去突厥大營,在我再三保證帶上他一起,以監督我會不會濫用右手的前提之下才終于被我說服。其實也不算是被我說服的,多半是因為他怕我掉眼淚,才心軟了。
簡隋英這小子,我原以為他在突厥大營里是被關在籠子里,和野牲一起吃草吃糠,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萬萬沒想到的是他在突厥大營里也過得風生水起,雖是俘虜,卻尤比貴客。
相比之下我這一身粗布麻衣短褐灰衣,更像是一個掏馬糞的。簡隋英原先被阿史那霍貊下令關押在糧草棚,我們找著他的時候,才知道突厥人說的糧草棚還分三六九等。
阿史那霍貊的私人糧草棚內錦帳軟裘鋪著,粟米干糧等都用上了生漆的木盒盛放。簡隋英手腳被鐐銬束縛,卻也吃的是大米飯喝的是西風烈,睡得好住的也好,這日子比他爹還要瀟灑。
潛伏在突厥大營中不是等死就是嫌自己命長了。
魏崢給簡隋英準備了一套輕簡的便服,看著他換好衣裳,便帶出來隨我等一道離開。
我們躲避追兵穿過黃楊林的時候,簡隋英突然伸手按住我的右肩,笑問我:“公主你不是在長安嗎,什么時候跑到甘州來的,這里很危險的,你不怕嗎?”
“死我不怕,但我怕痛!”我白了臉。
魏崢一把拍開簡隋英的手:“公主受了傷,你碰到她傷處了。”
“?對不起,臣有罪。”
我:“你確實有罪,但我這傷怪不得你,你的罪等回城之后再行定奪!行了,繼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