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沒想到,李端儀的老爹號稱在世活閻王的刑部尚書李淮,會為我一個公主說話。這其中或許還摻雜著一些水分,或許他自從見到了平安回京的小兒子之后,就把我當成了他家的救命之星?
李端儀這廝文采倒是可以,論武功卻不怎么樣,沈嘉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風,有兩次都把這樣一個“廢物”帶到戰場上。說是要給李端儀機會讓他立下軍功,好給李淮證明一下他。
可是李端儀是什么人我能不知道?人家大碗喝酒吃肉的時候,他只能蹲在遠遠的品茶吃菜。
要說李端儀在他爹活閻王面前說過我的好話,我肯定不信。但李淮這人一向墨守成規把燕朝的刑律當做自己為人生平的信條,在朝中他樹敵的速度比他與人交好的速度可快得多了,整個六部還沒有和他老死不相往來的,怕是只有禮部侍郎石嵩。
我原以為父皇會因此說道李淮幾句,沒曾想他不但沒有生氣,反而笑得更開心了:“吾兒雖是女兒家卻也不輸諸公兒郎,此番平復東突厥戰亂有功,吾兒阿玉有何要求,盡管開口!”
“父皇這不公平!”我四姐慕容菲不知受了那根筋的影響,竟然在這個時候挺身而出。這要是站出來救人我還能稱呼她一聲英雄好漢,可這時候明擺著是受人指使,被人當了靶子。
慕容菲雖然和我一樣是公主,然則除了排行以外并沒有正經的封號。父皇膝下唯二兩個有封號的公主,除開身為中宮嫡女的我以外,就只有早已和親遠嫁到吐蕃的長姐永安公主慕容馥。
平日里我雖然和這個四姐沒多少人情交際,可彼此間關系也不算特別壞,至少逢年過節互相送個禮物的情分還是在的。但我沒想到才九個月沒見,我這四姐竟然變得如此愚蠢,簡直了。
她站出來以后也不知是被父皇那殺人般的眼神嚇到了,還是怎么的,一個踉蹌差一點兒摔倒在地。我過去攙扶她,反而被她一下子給推開,她說:“父皇,按理來說,論功行賞也是該從沈大將軍開始。五妹妹縱然立下了軍功又是父皇的女兒,難道父皇就可以偏袒妹妹不成?”
“四娘,朕何時有說過要偏袒阿玉了?”
慕容菲眼神閃爍,仍然說:“五妹妹私自出宮又冒然闖軍營,依著我大燕律令,應當處以杖刑。父皇怎可因為五妹妹是嫡公主,就偏心袒護她?若出了五妹妹這個先例,以后我等一干女兒們該如何自處,作為父皇的女兒,兒臣私以為父皇不懲罰五妹妹反而要獎賞她,不公平!”
“嘶~”我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只得乖乖跪了下來認錯:“四姐說得對,兒臣確實犯了錯,既然做錯了事情就該接受懲罰。按照大燕律,應該受杖刑十五,我是嫡公主應該做諸位姊妹們的表率,就多加一倍,受三十杖吧!”
“璐璐!”三十下廷杖打下去你這條小命還要不要啦?慕容瑛著急的很,我卻很認真的在討打。我就知道今天這場慶功宴注定不平凡,張貴妃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的看著我得到獎賞。
她費心給女兒挑的夫婿沒了,這口氣一直堵在胸口出不去下不了,自然要找準錯處來治我。
父皇很沒好氣的掃了一眼慕容菲的母妃,當著文武百官的面也不好當真一點兒不懲罰我,畢竟我是他的女兒,做皇帝的不好偏心自己的女兒的,畢竟他要以身作則,要當一個明君。
“你既然自愿領罰,朕憐你一片真心,減去十杖,就受二十廷杖吧!來人,帶永壽公主下去領罰!”此言一出,當下就有兩個身強力壯的內侍過來要架起我。
我不僅不能有任何反對的念想,還得千恩萬謝,末了就起身跟著人去一旁的小房間里挨板子。
我父皇既然下了令,過來給我敲廷杖的人就不會有任何的包庇之心,即便我是公主,也不會有絲毫的手軟。二十下廷杖很快就打完,因為后背上一片模糊的關系,碎玉還給我換了件外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