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走了一圈回來,將掌柜的話原樣學給風華聽,大意就是那位大人已經快到了,只是不知道是今晚還是明天。
“倘若大人今晚就到了,屋子說不定是不夠的,如果這樣的話說不得要委屈公子,與我們一起住大炕去了。”
風華滿口應承:“只需有地方睡就行了。”
于是伙計給他找了個單間,幫他把行李搬到屋內,給他端來熱水,接著伺候茶水,鋪開鋪蓋。
等這些做完,伙計眼看著天快黑了,又給他拿了盞燈過來,風華要了半只燒雞一壺酒,慢慢的喝著,不知覺間想起雪月,竟是覺得耳朵從根子里燒了上來,不知是人醉人還是酒醉人,只覺得頭暈暈的微醺了。
正恍惚間只見門簾一掀,隨即有人問道:“公子!外面正唱戲呢,公子賞臉聽個曲兒吧?”
說話的聲音嘎嘣脆,風華不由得心里一動,這聲音像極了心里正想著的那個少女。
風華醉眼朦朧的抬眼一看,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女,著一身淡紫色衣裙,身上繡有小朵的淡粉色梔子花。
她身材過于纖細了,頭發倒是極好,隨意的梳了一個油光水滑的大辮子,走起路來,辮子在她纖細的腰肢處一搖一擺,讓風華不由得瞇起了眼睛。
風華的樣子讓伙計很是疑惑,眼前的少年是對面戲園子里管著拉客的小徒弟,小臉兒倒是清秀,只是皮膚黑了一些,那眼睛卻顧盼之間有些神韻。
伙計不由得想笑,想著果然帝京公子哥是有好男風的習氣的,只是這少年長得實在稀松平常,或者是有了幾分酒意,醉眼又是燈下,看過去便覺得是十足的美人了。
這些往客店里來替戲園子兜攬生意的,自然是要聽客店的話的,真的有客去聽戲,戲園子要給客店抽成,如今客人有意,伙計自然要幫忙促成。
“這是對面花月班班主云梅先生的弟子,別看還沒出徒,戲唱得很是婉轉動人,他的師父更是了得……”
風華心里暗笑,這不是說到他的本行了嗎?震旦國戲班子很多,但有名有姓的就那么幾個。這什么花月班,他從未聽說過。而且,如果是賣座的戲班,票都是搶不上的,還用得著小徒弟上門拉客?
風華不以為然的揮了揮手,伙計明白客人無意,向那少年使了個眼色,示意他離開。
那少年不敢不走,卻又擔心拉不著客人師父責怪,對風華飛了個很是青澀的媚眼,用剛才讓風華動了心的脆生生的聲音說道:“公子,您要是去聽戲,記得給門上說是貴兒請您來的,可別忘了我啊!”
最后那句情真意切,竟是有些哭音了,風華被他這么一叫,酒醒了不少,看出眼前人不是女孩兒,心里覺得好笑,明白小戲班的不易,隨口安慰的回答:“好的,好的,天還早,過會兒就去。”
貴兒掀著簾子走了。伙計亦告辭到前面招呼客人,只留下風華自己獨自對著孤燈喝酒,孤燈孤酒,酒意不知不覺間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