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桉捂著腦袋緩緩走著,四肢百骸的疼痛正不斷挑戰著他的極限。
他仿佛聽到了死神在雨中朝他緩緩走來的腳步聲。
然而不知何時,耳邊的雨聲已變成無盡的低語,隨著迎面逐漸變強的咸濕味道,低語聲愈發清晰,愈發澎湃與瘋狂。
“轟!”
電閃雷鳴之中,陳桉看到眼前的雨幕再度洶涌起來,烏云的顏色逐漸變成血紅一片,那股咸濕的氣味占據了整個世界。
一種令人當場嘔吐的恐懼死死抓住了陳桉的喉頸。
“轟!”
又一道電閃,陳桉恍惚間看到了。
他看到了不可名狀的景象。那是毀滅,是終焉,是整片浩瀚宇宙都不能被言說甚至不應被思考的終極。
恍惚之間,陳桉仿佛感受到了它想要傳遞的信息:恐怖,來自深海沉睡了萬年的恐怖存在。恍惚間,陳桉好像看到了海中升起的巨大身影,甚至,那即是恐懼本身。
遠方的地平面上,他看到一個逐漸升起的巨大陰影。迷霧之中,狹長彎曲的陰影朝著四周的空間瘋狂蔓延,占據了陳桉的全部視野。
陳桉感受到了自己的嘴巴不受控制的張開,有一個聲音在瘋狂地叫囂著:
“是的,是的,是的!!”
“舊日支配者昔在,舊日支配者今在,舊日支配者亦將永在!”
“那是呼喚!”
“啊!”
陳桉恐懼地發現每一個瘋狂的聲音都是他自己的聲音,可轉瞬間他的恐懼便消失不見。因為很快他自己就已經愛上了這個聲音,并隨之一起瘋狂地大笑著:
“啊啊啊啊啊!”
“哈哈哈哈哈哈!”
陳桉聽到了自己聲音在喧囂著,他大口地咳血,鮮血肆意濺落在身上,他瘋狂的聲音卻依舊沒有停止。
那來自遠方黑暗中的呼喚,仿佛聽到了陳桉的回應。一種冥冥之中的力量在指引著陳桉,他緩緩走進已如海洋一般的血紅雨幕中。
沉向那籠罩天際的血紅之影。
也將是一切的終焉。
.
.
.
沒有喧囂,沒有痛苦,所有的一切都回歸于平靜。
終于結束了嗎?
陳桉的理智在一片黑暗中逐漸恢復。
他的雙眼仿佛被蒙上一道黑暗的枷鎖,他什么都看不到,卻奮力想睜開。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在一直圍繞著他。
在湮滅了一切時空觀念的黑暗中摸索前行,他渺小的意識在奮力尋找著混沌的出口。
一個聲音似乎一直在陳桉的耳邊回響。
它不斷地叫著,叫著,仿佛永不停歇。
那個聲音愈演愈烈。
陳桉側耳傾聽。
“ghubxhjj。”
先是一陣莫名的雜音,但那個回響的聲音逐漸清晰,放大。
終于,那個聲音清晰無比地傳來:
“請告訴小爺,你的夢想是什么?”
陳桉猛然睜開眼睛,瞬間驚醒過來!
遙控器在他的胸前震動連連,依然賤笑道:“還是小爺的聲音夠性感啊,叫了你那么多遍終于是醒了!”
怎么回事?
這一切,都只是一場似曾相識的夢嗎?
陳桉茫然地看著胸前的遙控器。
不對!
在遙控器的賤笑聲中,陳桉從地上緩緩坐了起來。
眼前的一切依舊是如此陌生而又熟悉,此刻的陳桉身處在一處布滿亂石與巨木的黑暗森林邊緣。天空依舊陰沉,迎面吹來的風還帶有雨后森林的咸腥濕冷。
大雨雖然已經消逝不見,可陳桉知道,自己已經不是第一次來到這里。
他的內心充斥著無盡的茫然。
為什么會這樣?
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