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一側,蘇檀兒此時正穿著新服核算賬目,聽到門扉輕響,不由得心中一緊,遠沒有表現出的那么冷靜淡然。
周寂透過珠簾看到蘇檀兒的細微動作,心中好笑,掀開珠簾,笑道:“還不睡啊?”
蘇檀兒聽出了周寂語氣中的調笑,故作鎮靜道,“明日布行開業,還有些事要處理。”
周寂對做生意的過程并不感興趣,他只對生意人有多少錢感興趣。
聽罷點了點頭,故意道,“那我就先休息了。”
說著就要轉身走向床榻,蘇檀兒這才放下手中的賬簿,急聲道:“等一下。”
周寂畢竟不欠蘇家什么,也沒有把柄握在蘇檀兒手里,當初雖然腦子一熱答應了與他成親,可真當拜堂以后,蘇檀兒竟還有些不知所措。
猶豫了一下,蘇檀兒從賬簿下面抽出一張文書,輕咳一聲,遞給了周寂。
周寂接過文書,其中內容與那日在安泰寺所說相仿。
只有最后一句,明顯是剛才匆匆補上的,這會兒連墨跡都還沒來及干透,周寂看完不禁挑眉道,“以后我就只能睡耳房?”
說罷,沒等蘇檀兒回答,便提筆簽下了自己的姓名,遞還給了蘇檀兒。
蘇檀兒驚訝于周寂居然沒有當場發作。
從第一眼見到這個男子,她就明白對方看似隨和的外表下,有著這個世間所有人都不曾有的高傲,這份傲然好似天神俯視眾生,又像成人擺弄螻蟻,這種傲骨深藏的人竟然沒有因為這種折辱而生氣?
在蘇檀兒詫異的目光下,周寂摘下了頭上的冠帽,晃悠悠的朝蘇檀兒的床榻走去。
然后繞過床頭,輕輕的敲了敲垂布后的墻壁,然后一拳打穿了它。
沒錯,就是一拳。
蘇檀兒也被周寂的‘自殘’舉動嚇了一跳,只見他一拳一拳,在墻上生生鑿出一個大洞,而大洞的對面恰巧也正對著二房的床頭。
周寂細心的清理掉蘇檀兒房間里的碎轉、石粉,然后在她呆若木雞的表情下鉆到耳房,放下了墻邊垂布。
“晚安。”
“晚....”蘇檀兒筆尖的墨水滴落紙張,在賬簿的封面上滲出一團墨漬,蘇檀兒這才恍然驚醒,連忙清理賬簿表面的墨汁,一邊清著,還不忘抬頭看向床榻。
絲織墻布上,清晰可見的映透出一個巨大的坑洞,而坑洞的另一邊,一個身影在來回走動,清理著散落的磚塊,看似人影晃動卻一點聲響都沒有,像極了無聲的抗議。
蘇檀兒哭笑不得的看著眼前這一幕,反倒沒有想象中的那么討厭。
隨著夜色漸深,蘇檀兒也朱唇輕啟,打了個哈欠,回到床榻躺下,下意識的轉頭看向了周寂,一墻之隔,如臨兩界。
而周寂打通的這個大洞,就好像把這兩個房間連通在了一起。
朦朧間,蘇檀兒昏昏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