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隨意閑談著,胡老實和卜世光坐在小板凳上聽著,兩個人都沒什么學問,又不明就里,聽的迷迷糊糊的,但臉上卻呈現出一片敬佩之色。
而山童卻被墻角的蟋蟀聲吸引了,躡手躡腳的走了過去,那蟋蟀一蹦,卻是往后院蹦去,于是山童又放輕步伐追了過去,但隨后卻聽到了李桂和晴雯的交談聲。
“小姐說明天就把鄧會派過來。”
“嗯……”
“你……你打算怎么辦?你倒是和我說一聲啊,真是急死我了!”
“哈哈,這要看他們怎么辦。”
“你!和沒說一樣!”
……
山童咕嚕著大眼睛,但卻什么也聽不明白,“怪不得爹爹說老爺是有大學問的人!”最后,看著紗窗上重疊在一起的影子,山童躡手躡腳的離去。
……
第二天,四月初六,這天卻是一個晴天,太陽剛從云霞里跳出,明光便流遍了天涯。
早上吃了三五個蝦仁餡的包子,喝了點蓮子粥之后,李桂便和晴雯一起去了前院。
不知為何,李桂現在一點也不想邁進書房,當然他也不可能不去,書本現在可以丟下了,但毛筆不能丟下,這是門面。
到了西廡廊的茶室,剛剛坐下,詹光和卜固修便含笑抱拳而入……
此時鄧會帶著牛大、牛二兄弟倆正在來皮爾記的路上。
鄧會年紀約三十左右,方臉濃眉,身體也很方,也就是很寬闊,胳臂上肌肉虬結。
牛大、牛二則是豹眼環髯,雖然只是二十六七歲,但鋼針似的胡須會讓人本能的認為是四十六七歲。一句話長相著急了點。
三人都是青衣仆帽,但寬闊魁梧的身材擋住了半條街,斜刺的晨曦把他們的影子拉的很長,迎面而來的人都不由心生一股壓迫之感。
“回頭見了姑爺咱們回話輕些。”
快到皮爾記店鋪的時候,牛大嗡聲嗡起的對鄧會、牛二說了句。
這樣魁梧的漢子說這樣小心都話,本質上是因為他們三個身上都不由自主的接受了社會環境與社會道德規范的鎖鏈。
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無形中就將讀書人的地位抬到了最高;至于社會道德規范則主要體現在忠義二字上。
三人這樣的體魄,沒有像王榮、趙若華一樣落草,而是甘愿被喝來使去,就很能說明以上一點。
而實際上在三人的心里,李桂以卑微之身,卻能在科舉上扶搖直上,讓他們潛意識的認為李桂是下凡的文曲星!
對于來李桂這里,他們自然也是千愿萬愿的。
而牛大相比兩人心細些,所以才說了上面的話。
而牛大雖然叮囑鄧會和牛二要小心些,但倚在門的胡老實看到三人這幅雄糾糾的樣子,心里本能的警覺了起來。而后又看到三人直奔他而來,三人其實之下,縱然他老實如磐石的心也不僅泛起了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