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教走到喬弗里面前,姿勢滑稽地跪了下來:“天上諸神是公正的,然而受神祝福的貝勒曾教導我們,他們同時也是慈悲的。國王陛下,請問該如何處置這名叛徒呢?”
艾莉亞看到那個令她作嘔的喬弗里推開了御林鐵衛的盾牌,裝作那些保護對他而言毫無意義。
“我的母親敦請我讓艾德公爵穿上黑衣,珊莎小姐也多次為她父親求情。”說完,他直直地盯著珊莎,面露微笑。
一時間,艾莉亞以為天上諸神當真聽見了她的祈禱,但喬佛里隨即轉身面對群眾:“那是她們軟弱的婦女心腸使然。只要我一日為王,叛國之罪必將嚴懲!伊林爵士,給我砍下他的頭!”
群眾嘩然,開始紛紛向前推擠,艾莉亞只覺身下的雕像也跟著搖晃。
她看到胖主教一把抓住國王的披風。
瓦里斯則沖上前來指手畫腳。
珊莎雙膝一跪,歇斯底里地啜泣起來。
就連那個一直高昂著腦袋的瑟曦王后都亂了分寸,拉住喬弗里在說著些什么。
只有那個留著山羊胡的矮瘦男人露出了笑容。
然而喬佛里只是搖搖頭。
珊莎尖叫了起來。
御前執法官伊林·派恩爵士走了出來,他身材高大、骨瘦如柴,如同一具披著鐵甲的骷髏,他做了一個手勢,兩個金袍子立刻把父親按在了大理石板上。
“父親!”
艾莉亞跳入人群向前擠去,四周都是身軀,跌跌撞撞,相互推擠,艾莉亞抽出細劍四處劈砍,卻無論如何都無法前進半步。
正在這時,一只手從人群中飛速竄出把艾莉亞抓離了地面,一張披著黑發的臉貼了上來,糾結的胡須和爛掉的牙齒上下擺動:“孩子,不要看!”
是前幾天來拜訪父親的那個黑衣人。
我...”艾莉亞抽抽噎噎地哭著。
“小子,你給我乖乖閉嘴,把眼睛也閉上!”
艾莉亞跟著蒼老聲音閉上了眼睛,把臉深深地埋進了破爛的綿衫之中。
那個散發著酒臭的胸膛此時成了她唯一的倚靠。
“一切都會過去的。”女孩兒想著。
然而就在此時,另一個聲音在女孩兒耳邊響起:
“艾莉亞。”
聲音低沉有力,帶著熟悉的口音。
女孩兒睜開雙眼,看到那個一頭白發的劍士正站在她身邊,身后還跟著他的那幾位伙伴。
他們此時的形象已經與之前大不一樣,他們褪去了破破爛爛的衣衫,精致而華麗的護甲反射著夕陽的銀光。
每一個人背后都插著兩把長劍。
艾莉亞撲了上去:“求求...求求你...救救我父親。”
杰洛特看著滿臉淚痕的女孩兒。
他此時還沒學會幾句通用語,但還是聽懂了那個單詞——
“父親。”
一瞬間,他心意已決。
轉頭看向遠處的高臺,那個高瘦的劊子手正從侍衛手中抽出一把雙手巨劍,陽光在沉暗的金屬上舞躍波動。
“杰洛特!”維瑟米爾的聲音從一旁傳來。
白狼看向自己的老師,本以為對方會勸阻自己,卻見老獵魔人從腰包中掏出了一把沾著海泥的玻璃瓶,扔給了在場的幾位獵魔人,嘴里還發著牢騷:“都這次大概是快不了了。”
杰洛特看向了蘭伯特。
憤世嫉俗的獵魔人掃視了一眼站滿御林鐵衛的平臺和周圍數不過來的金袍子,抽動了一下鼻子:
“操!”
然后把手中的雷霆魔藥和海克娜煎藥一飲而盡。
白狼又看向面無表情的雷索。
“杰洛特,你忘了我的綽號了么。”弒君者盯著高臺之上那個頭戴王冠、面容扭曲的少年:“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
“只是不知道扎克來到這個世界之后,會對我們捅的簍子作何反應。”艾斯卡爾說道。
“扎克作何反應?”杰洛特愣了一下,隨即露出了一個微笑:“我覺得...”
他緩緩舉起獵弩,對準了那個高舉長劍的劊子手。
“他會做出與我們相同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