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終于記起來,這是他睡覺時,老愛在他耳旁問他睡熟了沒有的通訊員的聲音。
這個通訊員年紀輕輕就愛嘮叨,天天追著老九問他吃藥了沒,喝水了沒,睡好了沒。
老九也給他做了一串彈殼風鈴,說是以后不想聽他的聒噪,有事提著風鈴進來就行。
這個傻孩子真的這么做了,還私下里天天的喊老九大哥
還和老九的家人說,說軍令如山,以后老九想改都不行。
他知道,老九給自己的弟弟妹妹們都做了同樣的風鈴。
當了團長的老九氣的扔給他一個蘋果,讓他好好地反思,誰是老大。
03年,老九的大兒子走了,說是在去一個疫區的途中,車翻了。
這回老九沒有去接,他還在單位協助新任的局長,督導人員怎樣的疏散,怎樣的控制出行。
大兒子就留在了當地,一個有槐花的城市,一個面朝大海,聆聽貝殼呼嘯的城市。
老九沒有哭,他也勸老伴不哭,說哭的多了,兒子就回不來了,還是笑著好。
笑出來的聲音能給孩子一個方向,讓在外的孩子知道,活著的人都是快樂的,都是他救下來的幸福的人。
08年,老九應邀穿著印有五環的大汗衫和綠色的褲子,舉著火把在繞城環路上慢跑,他心里這個美呀,想著老伴咋就沒這個福氣呢。
老伴走的時候,滿臉幸福的抓住了他的手說:“老九啊,你可得好好活著,我還有好多東西沒看夠,你要替我多看看。”
老九把自己那串風鈴放到老伴的懷里,想起了老伴說的那句話,你很好!
老九在客廳呆的太久了,活動幾下自己的老胳膊老腿。
電話鈴聲響了,大女兒從廚房那出來,手上都是面粉,她伸手想要接聽電話。
老九幾個箭步過去,這可是嚇人的步伐,比起他常用的正步走威武多了。
他在客廳轉悠了這么久,等的就是這個電話。
“爺爺,我們回來了,今年的疫情控制的很好。”電話那頭是一個歡快的聲音,是老九小兒子的孩子。
小兒子的孩子是一名軍醫,還在讀書期間,他也有一雙狐貍眼,那雙狐貍眼像極了老九。
這個孩子是小兒子去汶川支援時帶回來的,一個傻傻的孩子跟在剛把他救出來的小兒子屁股后面就叫爸爸。
整得還沒結婚的小兒子樂的不知道該和誰訴苦,他是不能帶著一個孩子在部隊的。
老九就把孩子接過來,細心地家人發現,這個孩子居然很像老九小時的模樣。
那鼻子和眼睛跟老九的照片幾乎沒有二樣。
“爺爺,我爸說他們也快回來了,就等七一的百年大慶過后。”老九沒有門牙的嘴笑出了聲。
“好啊,你們都回來,我還要好好的慶祝一下,聽聽你們給我講“東風”的故事。”老九看過閱兵后,就天天不忘東風這個詞。
老九接過來女兒遞過來一杯水,水里沉靜的浮著一朵花,栩栩如生的開在水里的茶花,醇香的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