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齋點點頭,放下手中的藥材,向江參將和魯太醫略一示意,掀開帳簾便出去了。
看著簾窗外姜齋遠去的身影,江參將有些用力地按了按太陽穴,轉過頭闔上雙眼。
魯太醫看著手中的藥方,眼里有些掩不住的擔心,胡須微微顫動。
姜齋又一次跟著宣霽近衛前往主軍營,心里也有些疑惑,宣霽為何事召見自己?
心里猜想萬千,面上分毫不動。
在旁處還能見到的雜雪,帳頂和枝椏還有些濃得化不開的雪,在主軍營是絕對見不到,只有開口時肉眼可見的白氣。
姜齋在簾外等著親衛進入營帳稟告,
一進去,只有宣霽和隨元良在,氣氛卻莫名有些凝滯,來不及多想。
姜齋跪下施禮,“姜齋參見將軍、參領。”
宣霽今日換了一身玄邊云錦長衫,袖口處繡著繁復的圖案,腰系黑緞云紋腰帶。
營帳里若有若無地熏著沉水香,姜齋鼻翼翕動,又消逝全無。
“這兩日可去了傷兵營?”宣霽身形微微一動,仿佛只是隨口一問,手執狼毫,只垂首處理軍務。
“這軍營少有事能瞞過宣霽吧”姜齋心里有些好笑,也只垂頭“恭敬”回答道:“謹遵將軍命令,并未前往。
宣霽動了動肩膀,抬頭看了姜齋一眼,指了一旁的桌子,“將那方子謄寫出來。”
姜齋看去,一旁的桌案上放著硯墨紙筆,早已準備好。
略微點頭,姜齋理袖上前執筆,沾墨,下筆,沒有絲毫疑猶。
隨元良見姜齋下筆,從黑木椅上起身,站在一旁看著姜齋下筆謄寫。
暗自思附著,雖說不精醫藥,但多年從軍,也讓他略通一些藥理,里面很多味藥都是極常見的。
“碰”輕輕一聲扣筆,姜齋放筆退后一步。
隨元良有些奇異看了姜齋一眼,欲言又止,拿起奉至宣霽桌案上。
姜齋注意到宣霽桌案上多了很多紙張檔卷,隱隱看見還有官府印章,不像是軍營戰報。
宣霽放下手中的狼毫,漆黑眼睫下的眼神是一雙冷而銳利,瞳仁烏濃,見紙上的字跡,鸞飄鳳泊,用筆疾勁爽勁有些驚訝,神似無成可不是誰都可以寫成的。
“少了一樣,”宣霽低沉出聲,無波無痕地直視著姜齋,但那眼神如有實質似的,將姜齋呼吸一點一點收緊。
“是。”
“為何不寫。”
“將軍認為呢?”
宣霽和姜齋就淡淡看著對方,黑白分明的眼底什么都沒有,可是兩人莫名從對面的眼睛里看出對方意圖。
“你可知這是什么,”宣霽手指輕移,點了點案上的紙張。
“不知,還望將軍解惑。”姜齋心里已經隱隱有些猜想,呼之欲出。
“這一本是大水修繕堤壩賬冊的拓本,這一些是賑濟調栗記錄的官府文書,這是檢舉告發姜蘇林貪贓枉法的第一份奏折……”宣霽從眼尾弧度干凈鋒利,話語一字一句慢慢從喉間吐出,古街修長的手指輕移。
姜齋手指顫動,這位將軍比她想象得還要厲害,這些東西一樣都不好拿,他卻在怎么短時間里就拿到如此多證據。
“這是你們姜家滿門獲罪的大部分文卷。”宣霽放下指尖的紙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