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要求,”姜齋直視宣霽,她也曾如此考量過,但宣霽實在深不可測,如今實力懸殊太大,實在很能達成合作,極易惹禍上身。
“交易,我幫你追查姜家案件,你隨同救治焰麟軍,藥方的事永不宣之于口。”
姜齋聽此,卻沒有急著回復,只是思附,抬頭看向宣霽,輕輕卻很是堅定搖了搖頭。
“將軍,藥方已經謄寫,您可以任意使用。此事,我會保密,但我不會參與,還望將軍見諒。”
隨元良大驚,他實在沒想到姜齋會如此說,“你不想救姜家了!”
姜齋轉頭看向隨元良,“我沒那么大本事與將軍交易,沉姜家冤屈徐徐圖之便可,將軍大可不必。”
營帳陷入詭異的寂靜,呼吸可聞。
半晌,宣霽收回視線,拿起狼毫,就要在那方子后增添。
“將軍!”隨元良有些急切出聲,知道宣霽想做什么,想上前,卻又不知如何做,只直愣愣地抬腿頓在那里。
那方子上的最后一味藥是宣霽親手添寫上去的,行將踏錯,宣霽得一力承擔。
隨元良回頭看向姜齋,他是真小瞧了,卻又知責怪不到她身上去,只重重遺恨無奈的一聲嘆息。
“姜齋,我既寫下,不管你是何人,有何目的,若是敢動焰麟軍的心思,生,我會讓你焚于人間烈火,死,我會讓你永沉冥界暗河。但你無二意,一心赴救,有什么要求可以盡管提,滔天富貴,位列王侯。
“爾若不詐,我保爾虞。”宣霽向前傾斜身子,眼里的警告和許諾各分半壁天,
宣霽走下階梯,將重單宣紙遞到姜齋面前,姜齋沒有遲疑收下,只是想要宣霽一個態度罷了,既如此,也不必拿喬。
姜齋問過魯太醫,毒果的“學名”,在大昭罌粟被稱作“阿芙蓉”,此時正列于方子的最末處。
宣霽字體含蓄內斂,將所有鋒芒都藏于指尖,掩于筆畫間。
“多謝將軍,”姜齋退后一步拱手施禮。“勞將軍費心,探看我父兄伯長的消息。”
隨元良見此,吐出胸中一口濁氣,暗暗搖頭,這兩人實在是棋逢對手了。
“你的阿芙蓉是在何處所得?”宣霽沉聲問道,宣霽仔細查了姜齋被流放的路線,發現竟是從北軍營帶出來的。
本該徹查一番,也被打亂計劃。
“北軍營瓦房,”姜齋那雙瞳仁嵌在巴掌大小的臉上,明晃晃攝人。又補充道,“收拾打掃時,我在床縫間的間隙發現的,只發現那一袋。”
宣霽氣息隨即有些急促,隨元良眼瞼也是狠狠一沉,都不約而同起了殺心。
“實在大膽!”隨元良一拳錘在桌案上,桃花眼氣得通紅,咬牙切齒一字一句往外迸出。
“將軍、參領,此事還待商榷,”姜齋出聲提醒道。
宣霽看去,眼神示意姜齋繼續說下去。
“湯藥須得這阿芙蓉不可,如今在何處能得到?”
“那一袋你用完了嗎?”隨元良有些急,今日他又去了一趟傷兵營,不少傷兵傷口惡化極快。
“剩得不多,最多一次。”
宣霽抬眸看去,眉頭有些微皺。
“還有得剩!你藏哪了?”隨元良有些驚訝,這軍營雖大,但能讓姜齋藏物的地方基本沒有,因為到處都是暗探,根本毫無機會。
“北軍營小廚房,”姜齋出聲,看向簾外的日頭,一線丹霞直沖天際。
寒蟬凄切的立秋,到蟄蟲壞戶的秋分,再到蟄蟲成俯的霜降,春總會回大地,萬物即將復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