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會上癮,”姜齋用烈酒洗去指尖的白沫。
宣霽微微一愣,竟好像有些站立不穩,一把扶住紅木椅背,眼里迸發出羅剎逆世而出的殺意,從戰場下來的人,一旦釋發出氣勢,沒幾人擋得住。
“有幾成把握。”宣霽從牙齒里一字一句迸出,拳頭攥得死緊。
“得看在血里殘存多少藥性。”
姜齋竟從宣霽的話語里,聽出絲絲喑啞,“如今只能盡快割除腐肉,徹底清創。”
“割多少?”
“能割多少割多少,還得在十指放血。”
“身上有工具嗎?”
“有,”姜齋拿出布袋和不大不小的荷包。
“動手。”
姜齋有條不紊地消毒,拿出自制的藥粉,拿出小刀在焰燭上消毒,“按住他,別讓他亂動,拿塊汗巾放進他嘴里防止咬到口舌。”
宣霽照做,防止隨元良亂動,把述安叫了進來按住隨元良雙腿,自己俯身按住隨元良上身。
姜齋在燈下仔細觀察傷口有沒有傷到血管,不敢再耽誤時間。
姜齋劃開皮肉的一瞬間,隨元良身體劇烈蜷縮著,猶如烈火上潑了一盆熱油,火焰四處炸開蔓延,皮膚上的灼燒感無可避免地沖至腦門,宣霽能清楚感受著隨元良的顫動,
宣霽能感受到隨元良掙扎的動作在減弱,鼻翼上涌著一層薄汗,“他呼吸在減弱。”
“述安,把青瓶子里的藥丸喂一顆下去,”姜齋快速止血,準備縫合。
述安沒敢耽擱,喂了一顆下去,隨元良渙散的眼珠有些回神。
宣霽不經意看向蹲著,甚至半跪著的少女,額頭上泛著一層汗,鼻子小巧挺拔,兩片嘴唇緊緊抿著。
“擦汗,”有一滴眼珠已經要滾動,滑進姜齋的眼睛里。
動作比腦子快,宣霽已經用巾子幫姜齋擦拭著額頭的汗水。
此時的隨元良感覺暈暈沉沉的,身體每一處都在疼,大錘子一遍一遍地敲著骨頭,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骨子里的寒卻仿佛身處冰天雪地,身體就像一個搖搖欲墜的老房子,時時都會轟然倒塌。
有股紅線在四肢纏繞、游走,眼前仿佛上演著一幀幀光怪陸離的夢境,一會是大軍壓境的邊關,每一個人的臉都變成自己熟悉的面孔。
自己殺紅了眼,屠刀就直直砍向他們,他看見他們震驚的神色與無力的呼救,那刀仿佛長在他手上,操控自己的手直愣愣捅入他們身體,帶出滾燙的鮮血,
“還手啊,還手啊,”隨元良無聲地呼喊著,眼角泛著紅淚。
仿佛不知疲倦,隨元良一個人戰斗著。
眼前突然出現一個人,眼里是清冷的寒光,面上是黃澄的瓜萎。
她好像跟別人不一樣,當自己的屠刀就要揮向無助的姜容時,姜齋皺著眉頭動了。
手里帶著一點銀光,動作如前兩次襲擊自己那樣快、角度也很是刁鉆。
是姜齋的銀針!隨元良死死控制住身體,看見姜齋的銀針脫手,隨元良閉著眼迎接死亡,一滴紅淚劃下,開出一朵絕美的罌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