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了,姜姑娘說一天一粒就夠了。”
“這不是吃不吃止疼藥的事,是他身體里的毒癮犯了,如今也是醒不過來,”聞玨翻開隨元良的眼皮,瞳孔有些渙散。
“要不要把那小姑娘找來,說不定她有法子,”聞玨直起腰,眼底帶著些晦澀莫名的笑意。
“要是什么都要她,我為何還要把元良帶你這來?”宣霽垂眼看著聞玨,眼角在深夜暗處勾起,
聞玨嫌棄似的移開眼,“就你事多。”
“技不如人,如今還能如何,不找?那就只能像那小姑娘說的,盡人事,聽天命,”聞玨也不嫌棄,大咧咧坐在隨元良床邊。
宣霽在一旁肅然站立,脊背挺得筆直,如劫火淬煉的一把長刀,如今眼皮輕闔著,看不清神色。
隨元良塞著帕子的嘴里又是一陣破碎、脫力的嗚咽掙扎,傷口不斷滲出血來,臉色灰敗破敗。
“述安,去找姜齋,就說隨參領犯病了,”宣霽捏著眉心,聲音里透出些疲憊。
“是,”述安用軟絲帶將隨元良四肢固定在床榻,做完往姜齋住處走去。
“不要覺得每一個人都對你有利可圖,”聞玨上前拍了拍宣霽肩膀
“你就知道?你們不過才見一面。”宣霽斜著眼看著聞玨,心里又冒出絲絲縷縷、有些陌生的不舒服。
”眼神啊,有的人眼里是滔天富貴的**,權傾朝野的野心,淡泊名利的無謂,家長里短的滿足……很多人我看一眼,我就知道他們所求什么,可那姑娘眼底是一片純粹,是我看不懂的平靜。”聞玨回憶著和姜齋的短暫相處。
“這種人不是最可怕的嗎?沒有**,沒有野心,只有看不懂的無謂。”
“不是,你干嘛總想拿捏住人家啊,”聞玨一臉不贊同地看著宣霽,“聽你說起這個姑娘,人也不是那種宵小之徒,你看中她手里的方子醫術,她看中你滔天權勢,你就當你們合作一場。”
宣霽沒有回答聞玨,看著外面無邊濃稠夜色,干枯的花莖在風中折斷的咔擦聲,樹枝在風中搖擺的呼呼聲,清晰可聞。
姜齋被澹靈腳步聲驚醒,倒不是聲音太重,是小心翼翼的推門踮腳。
聽到澹靈說隨元良“病”犯了,姜齋還有著睡眠中的混沌與迷茫,去桌案上倒了杯涼水,清醒片刻,拿上布包和荷包就跟著澹靈出去了。
外面不知何時下起小雨,稀疏的雨串成聯,深夜里蜷伏著大朵水墨般的云,藤條也在風中呼呼作響,將眼前的景色阻擋在眼簾之外,是一片朦朧。
路上聽著述安的描述,姜齋心下有了個大概的結論,不禁加快了腳步,飄飄灑灑的雨絲防不勝防灑進傘里,在發絲上綴了不少雨珠,澹靈舉著傘也急急跟在后面。
落在窗欞、瓦檐上是珠玉落玉盤的聲響,亮著燈光的院子仿佛是浩瀚里的一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