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齋看著池景蕓和姜容臉上的笑,暗暗低下頭不再說話,方才杜大嫂有幾句話觸碰到了她的內心。
日子就這樣過著,所有人都將自己最真實的情緒藏在軀干里,別人看不見自己不敢碰,小心翼翼地維持著平衡。
時間如流水,奔流到海不復回,平穩的時光悠悠閑閑,晃晃悠悠,半月已過。
這半個月姜齋肉眼可見地身姿窈窕起來,在生長期的姑娘幾乎事一天一個樣了,瓜萎本來就有潤膚防風之效,瓜萎下的臉瓷白細滑,皮膚仿佛吹彈可破,曾經跋涉流放時的,也漸漸補了起來,兩頰像剝了殼的雞蛋。
江參將膝蓋上風濕在這半個月得到了控制,姜齋注意到江參將手上的事越來越少,但周圍圍著的將官卻越來越多,好像是在做什么準備。
或者說是交接。
傷兵營后面有幾條小路,平日里很少有人會走,一是因為這里住的人不多,二是因為道路狹窄,地上常年積冰。
“你去哪?”隨元良面無表情地又攔住姜容,步步緊逼。
姜容才從傷兵營給楊大嫂送東西回去,一個轉角就看見隨元良,抱著手上下打量著自己。
面前突然有人出來,姜容嚇了一跳,聽見是隨元良的聲音,姜容下意識松了口氣,“你怎么在這?”
“你怎么在這?”隨元良反問,不依不撓地追問。
“我來給楊大嫂送點東西,這就要回去了。”
“回哪去,”幾乎是姜容說完,隨元良就開始下一個問題了。
“回庵廬,”姜容說著要往隨元良身邊過去。
“你個小騙子,前幾日也是怎么給我說的吧,結果呢。”隨元良嗤了一聲,嘴上說著,腳卻又走到了北軍營那個小廚房。
姜容脾氣好,但也是千嬌百愛寵大的,即使現在落魄,但骨子里有些東西不是說變就變的。
對于隨元良一步步的質問,姜容沉了臉色,推了隨元良一把“關大人您什么事?我愛去哪去哪。”
趁著隨元良愣仲間,從旁邊穿了過去,就往前走。
隨元良反應過來就上前幾步去拉住姜容,“什么叫做不關你我的事。”
姜容沒有反抗,隨元良發現姜容的手在劇烈顫抖,身子也軟軟地倒了下來。
隨元良眼疾手快地接住姜容,往姜容的方向一看,桃花眼里血紅一片。
是一個死不瞑目的焰麟軍將士,嘴上塞著破布,面目猙獰,四肢分散,被橫七豎八扔著,軀體上全是凝著冰霜的血洞,血涂滿小道,已經在地上凝固了。
眼眶目眥盡裂,灰黑的眼球幾乎要迸出眼眶。
姜容被池景蕓帶著回到庵廬的時候,腿腳虛軟,眼神無法聚焦,只要腦子想放松下來,腦海里的那副畫面密密麻麻地圍住了自己。
剛走到庵廬大門口,姜容就捂著嘴去角落,止不住的嘔吐,眼角泛著淚花,池景蕓心疼著替姜容撫背,希望姜容能舒服一點。
“阿容阿榮,嫂子在這呢,”池景蕓抱著姜容,滿眼心疼,想安慰卻無從開口。
“怎么了這是,”庵廬有人聽見聲響的人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