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元良現在看著姜齋,簡直就是看著菩薩的眼神。
“多謝參將成全。”隨元良給江參將磕了一個頭,一個他本該磕的頭。
江參將也不想當惡人,“這像什么話,快起來!”
“多謝參將,”姜齋知道江參將這是把自己擺上了一個很重要的地位,甚至超過他一手看大的隨元良。
姜齋沒有問江參將問什么對她這般好,無論是什么原因,什么理由,都不重要,也不會改變什么。
姜齋察看江參將膝蓋,宣霽和隨元良都沒有走。隨元良高興得眼神四處游離,宣霽依舊不動如山,時不時在姜齋身上留下一個審視的眼神。
照例囑咐完,姜齋走出江參將營帳,宣霽跟在姜齋身后也走了出來。
此時,是塞北日光最盛的時候,那暖而紅的光輝瞬間淌開,一天一地的殷紅。
宣霽手背在身后,喚了一聲,“姜齋。”
姜齋轉身,看著不遠處的宣霽,慢慢走近,施了一禮,“敢問將軍何事。”
宣霽直直看著姜齋,距離也近了些“我們想撬開韓青山的嘴,可是現在只剩一口氣了,他怎么都不肯說。”
“我想讓你去看看”宣霽說出的話不是留給別人拒接的,姜齋也知道自己沒有拒接的余地。
姜齋頷首,衣領下移,宣霽的位置和高度,可以看見粗糙的衣領下柔美白皙的脖頸,在陽光下,甚至有些透明,如同貝殼里藏著的最柔嫩的內在。
“何時?”姜齋沒有發現宣霽的關注點已經變了。
宣霽一瞬間簡直不舍得移開眼,他知道,他心里不想讓姜齋離開,他想一直看著姜齋,這讓他能從方才與隨元良的對話中脫離出來。
“現在,時候緊迫。”
宣霽屏退了親衛,和姜齋走在焰麟軍營里,宣霽對焰麟軍的每一處建筑都十分熟悉,可現在和姜齋一前一后走在一起,他覺得一切是那么新鮮。
“你不答應江參將,可是有心儀之人了?”宣霽突然出聲,打破這一路上的緘默,有些停頓、糾結的語氣隱藏在不確定的詢問之后。
姜齋身影好像頓了一下,余光想看看宣霽的臉色,但是宣霽太高,塞北的光線太亮眼,宣霽的情緒毫不外露,她什么都看不出來,宣霽問此話的意義,“并無。”
姜齋停頓的時間,宣霽想到了無數個可能,但只有兩個答案不是嗎?
聽到這個答案,宣霽既滿意又不滿意,既歡愉又不滿,所有的情緒涌上心頭,造成宣霽行至的人生中最五味交雜的一刻。
短短一程路,宣霽走得緩慢。
前方不遠處就是焰麟軍監牢,據說從沒有從里面活著出來的人,它從焰麟軍建立之處就在那里了,進過叛亂逃兵,審過貪官污吏,殺過以上犯上者。
孤零零地一幢,這里的空氣都仿佛格外寒冷,在外面毫不起眼的建筑,在焰麟軍營卻是人人懼怕的存在。
灰撲撲的顏色,外觀看起來沒有多大,卻讓人無端心生渺小之感。
這里的監牢陰暗潮濕,若說與別處監牢不一樣的地方,那便是更加陰寒,涼氣無孔不入,先寒了你的手足,接著是你的心,你待著監牢絕對看不見第二個活人。
跟在宣霽的身后,路上沒有一人上來盤問。
“怕嗎?”宣霽看著站在自己身邊的姜齋,面前就是監牢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