庵廬院前,營護跪滿一地,魯太醫目光凌冽地巡視,這是姜齋從沒有見過的一面,眼里是不起波瀾的深沉,面上的和善慈祥一掃而空,胡子僵直不動。
“我再問一遍,是誰混了藥包里的藥,”魯太醫指著地上散亂的藥包,都是才拆開的,統統都被打開了,黃皮紙角無力往外張著。
底下沒有人敢回復,都顫緊緊地裹挾住自己,連頭都不敢抬,生怕自己抬頭看到幾位郎中,進而慌亂失措賠進去了自己。
藥性和沖與藥方上的幾錢藥材,都是反復斟酌的,這次竟然能把藥材抓錯,不管是誰,最后都落不著一個好了。
姜齋注意到池景蕓和姜容都沒有在這里跪著,秦似珠倒是跪得筆直,頭低垂著,不發出一點聲音。
姜齋走到一旁,站在柳郎中身邊,柳郎中也是一臉怒氣,下頜是不曾見過的凌厲,站在一邊接連打開幾個藥包,又一一合上。
“郎中,發生了何事?”姜齋低聲問道,自己走的時候還一切如常。
柳郎中見是姜齋,收斂一些臉上的怒氣,清了清嗓子,“不知道是誰,把白前混成白薇,今日幸好是發現了,魯太醫在查呢。”
二者極易混淆,質脆,表面棕黃色,斷面中空,但是白前是降氣消痰止咳之功效,白薇是清熱涼血,解毒療瘡的作用。
這藥才弄錯,就不是治病救命的良藥了,是斷人性命的毒藥,一包也許不足以致命,但是幾個反復下來,也離不久了。
“真是膽大包天,敢在庵廬惹事,揪出來我非踹死他。”柳郎中憤恨地拆手邊的藥包,今日出了這樣的事,魯太醫吩咐挨著拆開察看,一貼錯藥都不能流到傷兵那里去。
“假錯的藥多嗎?”姜齋看著地下攤開的藥包,心里不由一陣心疼,有些藥拆開就不能用第二次了,這地下的一半藥材都得浪費了。
柳郎中擺擺手說道,“倒是也不多,就是半天的量,但是這足夠讓將軍降怒了,魯太醫現在這樣,也是想把人找出來,好給將軍一個交代。”
魯太醫旁邊的桌案上還擺著記錄本,但是包藥這個事太過細枝末節,上面的紀錄錯雜,人名都對不上。
叫了一個一個人上去,一一對峙,雖然磕磕絆絆,但是也能說出一個所以然來,雖說頭都不敢抬,但是魯太醫的眼珠子卻在上前的審查,問的話也是一針見血。
看到這個樣子,姜齋知道短時間里,結果也出不來了,“我二嫂和五姐現在是在后廚嗎?”
“在,你二嫂和五姐最近沒接觸藥包,魯太醫也就沒喚她們出來,你去看看吧。”柳郎中知道魯太醫是不想她們在人前受辱,而且就憑著姜齋,池景蕓和姜容也不會做這樣的事。
姜齋點頭致謝,誰都沒有多說,卻都懂。
一道視線如芒在背,姜齋冷了眼神,直看過去,秦似珠黑黢黢的眼珠子一轉不轉,與姜齋對視著,半晌,扯起一個硬拉扯起來的笑,也說不清楚什么意思,也沒有了以前的親近諂媚,如木頭人一般又弓下腰,直僵僵的。
秦似珠,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