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都不敢說,那我來說!”
一道聲音突然插進來,卻是從松壽堂外面傳進來的。
沈琬昭順著視線看過去,就看到一個婦人穿著素色繡花對襟長裙,挽著個簡單的發髻,發間除了一根簪子再沒有任何多余的裝飾。
是大夫人柳氏,沈琬昭記憶里這位大伯母生大姐沈琬楨的時候虧了身子,自那以后就很少出門。
“娘,您怎么過來了?”沈云繼連忙過去扶著柳氏,皺著眉不贊同道。
柳氏失望地看了他一眼,對沈老爺子道:“爹,這些年您明里暗里給的銀子,跟流水的全往二房進。原本這日子橫豎都是過,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就罷了,可您不該叫好處全由著二弟他們占了,不給我們留條活路啊。”
“四弟妹有王家給的嫁妝,手里寬宥,三弟又是個清凈人,看不上這些身外之物,可您別忘了您還有個大兒子!”
“您大兒子再沒本事,那也是沈家的嫡長子,難道連手里這幾間撐著大房用度的鋪子都要交出去嗎?”
柳氏臉色有些浮白,看起來像氣血不足,但眼神卻堅定得很,聲聲控訴得連沈老爺子都不好再板著臉。
“這里有你什么事兒!?”沈老夫人臉色一沉,看著柳氏的眼神跟飛刀子似的。
如果說沈家幾個妯娌,老夫人最不喜歡的是謝氏,那她看柳氏簡直猶如眼中釘肉中刺。
“二娘這話說得就怪了,橫豎我也是沈家八抬大轎娶進來的嫡長媳婦,要鋪子的時候就知道伸手找我們幾房要,怎么這會兒就跟我沒干系了?”
沈老夫人這輩子最恨的兩件事,一是自己只是沈老爺子繼室,不是原配,另一個就是沈家嫡長子不是從她肚子里生出來的。
所以柳氏的話句句戳她心窩子,這會兒已經氣得臉色鐵青。
但偏偏這兩個都是事實,她無法反駁。
沈琬昭看得津津有味,只覺得好生精彩。
“都吵什么吵!”沈老爺子煩躁地吼出聲,但看著沈庭溫還是稍微有些不忍。
柳氏說的沒錯,其他幾房可以不計較,但這幾間鋪子對大房來說,那就是賴以生活的命根子。
一想到這兒,就生出些對沈老夫人的不滿來。
當初如果不是她小意,克扣大房的花銷,加上那時候柳氏強橫,怎么會鬧得從公中分了十幾間糧鋪出來到各房手里,現在弄得騎虎難下。
“不論如何,老二這個官不能丟!”沈老爺子到底是在沈家做了幾十年主的人,拍板定論道。
“沈家的事就是你們的事,何況老二做這官,對你們也只有好處。”
他謀劃了大半輩子,才替沈庭良謀出這個官職來,有這個官身,沈家就不再是普通的商戶,他為此付出多少心血代價,怎么可能拱手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