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一撞,明橫并未瞧清來人,眼見面前是個容貌清麗的娘子,他的火氣倒是熄了幾分。
譚清一的氣質,著實是像謝慈音,若是她再傲上那么幾分,嬌上那么幾分,只怕不露面不出聲,謝夫人都要分不清了。
“你是?謝家的姑娘?”見她與謝慈音如此相像,明橫出聲問道。
譚清一朝他福禮,回道:“小女是譚大家的孫女。”
“譚大家的孫女?那便是以前的定安侯的女兒咯?”聽見她報了家門,明橫回想道。
這長安的富貴人家晝夜更替,一個罪臣,哪里有人會去記得。
來了長安,她也跟著謝慈音和王鈺出去過幾次,提起她時,眾人也只曉得她是當世大儒譚大家的孫女。
見明橫說出自己的父親來,譚清一有些詫異,溫聲道:“殿下知道家父?”
明橫笑笑,夸贊定安侯道:“記得,定安侯大才,曾得過他幾日的教導。”
是了,她父親曾被指去教導過當初還是皇子的明橫過。
“勞煩殿下惦記,小女代家父謝過殿下。”她福一禮,太子虛扶了她一把。
二人又隨意聊了兩句,譚清一才向他告辭道:“我尋祖父有些事情,便告辭了。”
明橫點點頭,側身將路讓開。
……
謝鴻下了衙門,回府便徑直去了謝夫人院里。
二人用著膳,他忽然想起文昌帝早朝時說的事情,便朝謝夫人道:“你備一份禮,不過幾日,崔氏的大郎就要進京來了。”
謝夫人放下玉筷,奇怪道:“崔家的大郎,怎么會進京來?”
拿著筷子的手放下,謝鴻嘆息一聲,道:“陛下的心思,我猜到了幾分。恐怕是要將各世家里成器的子弟全都招進京來,放在眼皮子底下看著。”
放在眼皮子底下又能如何,世家根深蒂固,文昌帝這樣急切,恐怕是要遭反噬。
謝夫人搖了搖頭,悠悠道:“他大魏皇族想將世家吃干抹凈后又丟開,恐怕天底下沒有那么好的事;我們謝家底子淺薄些,要靠著朝廷吃飯,才處處受他轄制,崔家楊家可就沒那么好對付了。”
“這樣的話,夫人可不能在外頭說。”見她直言不諱,謝鴻叮囑道。
“我曉得,我又不是那些個傻的。”白了他一眼,謝夫人又拾起筷子繼續用膳。
謝鴻心中暗暗嘆息,雖不直言,心中卻也認同自家夫人的說法。
文昌帝于政治上,確算得上頗有建樹,可于治國之道,倒是有些欠缺。
其實眼下大魏的問題根本不在這些世家上。朝代更替,皇權越發穩固,世家們就算是想起風波,也要問天下的百姓答不答應。
眼下大魏的問題,實則是暴增的人口。地還是那么點子地,吃糧的人可不止是初初建國那點人兒了。
大魏這幾年借口給商人抬地位,不就是因為他們有錢有糧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