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眼神暗含悲傷絕望,然而她卻始終能保持在一個溫雅婉約的度里面,這是需要大戶人家的打磨的,沉默片刻,低聲說:“若女兒真的淪落風塵,那也是我這個娘親的無能,我便陪著女兒便是。”
她的哀傷,打動了若塵的心,想起了自己在現代的媽媽,想起了現在的田氏,雖然她們都是弱女子,在男權的社會里,活的那么不容易,可為母則剛,盡力用她們柔軟的脊梁給孩子一些微弱的呵護。
若塵坦誠以對說:“其實,我們現在也并非富豪之家,我帶來的銀子也不過堪堪購買兩三個奴仆,我現在急需一個媽媽,需要一個廚師和一個男仆護院,如果買了你女兒,我……”
藍晨握著馬鞭的手,微微一顫,侯府庶女,過得也不過是小戶人家的日子。
那女子磕頭說:“姑娘,我會廚藝,我可以一個人干兩份活,求姑娘你買下我可憐的女兒吧,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希望我的女兒,能夠賣到清白人家,能在我的身邊。將來,能有一個女兒家應該有的前程。”
一旦賣入勾欄,那就是賤籍,永不得翻身了,更別說嫁到清白人家。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試試。”若塵內心嘆息,可恨自己才十歲,還沒銀子,用這么一點資源怎么打造一個洞天福地,老天,書穿也不給安排個好角色。
可是,她轉頭一看,見豆兒已經不見了。
怎么一會功夫,豆兒就被人買走了嗎?
藍晨讓她們不要急,自己起身去打聽了。
不多會,他回來了,說:“豆兒已經被人從后門帶走了。看來有人買了她,但不想被人知曉,身價是一百兩銀子。”
什么?
已經被帶走了,而且身價一百兩?
若塵捏著裝銀子的錢袋子,有些不好意思地那女子說:“一百兩的話,真是對不起……我銀子也不夠……”
“不,我要去找豆兒,我要去找豆兒,她才十二歲,她能去哪里,她還是一個孩子。”雖然著急,女子倒也沒有歇斯底里,而是聲音壓低,沒有嚎叫打滾,眼淚一顆一顆無聲而絕望的墜落下來。
真正的悲傷,其實都是不動聲色的。
若塵眉目微斂,咬緊嘴唇,忽然說道:“若你信賴我,先隨我回去,今日天色已晚,明日我去替你找女兒,將你女兒務必贖回來,如何?”
那女子的目光倏忽一亮,雖然面前的小姑娘年歲還小,比自己的女兒還小,可她憑借自己的直覺,覺得這姑娘不會欺騙自己,而且,她就是相信她一定可以辦到。
她于是重重給若塵磕了三個頭,站起來,腰桿依然挺拔,即使那么難過,頭發也紋絲不亂。
若塵心里微微點頭,認可這就是自己要尋找的能獨擋一方的大奴婢。
“那你先回馬車里等候我,我去去就來。”她讓若銘帶這女子回馬車里。
見他們離開,藍晨好奇地問:“你去哪里找豆兒?”
“不知道。”她的聲音十分干脆。
“不……不知道?”他啼笑皆非:“那你還給那女子許下承諾?”
“先安了她的心,否則我銀子也花了,她不肯跟我走可怎么辦?”
說完,她向外走去。
看著面前這小小的身影,窗外一縷斜陽照耀,將她的后背處照得蒙上一縷金色光芒,藍晨嘴角漾起一縷苦笑,這小姑娘,可不是那種溫婉忍讓的大家閨秀,常常不按常理出牌。得罪她之前,得準備好一套盔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