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忽然握在了她握筆的上端,隔著半個拳的樣子,只聽見他柔和磁性的聲音在耳朵邊緩緩傳來:“我教你。”
她感受他握筆的節奏,被動機械地跟著他的節奏寫著一行行的字,眼里已經完全看不到字跡了,只能感覺到青竹落在沙地上,發出的細微的沙沙的聲音,一如她此刻內心的跳動的節奏,她很擔心就在自己身邊的他,能聽見她鼓噪的心臟的跳動節奏。
她眼睛死死盯著那些字,不敢看身邊的他的臉龐。
然而,他卻仿佛渾然沒察覺一個內心是御姐的女童的心理,只仔細端詳她寫的字,這才微微點頭:“若每個字都寫成我這樣的,你就可以過關了。”
那些字,是他與她的合寫,帶著他筆跡的瀟灑,她字跡的不自信,兩種風格融合一起,卻并不別扭。
他松了手,坐在樹蔭下去,看著她勤奮的練習字,又看回手里的書,細碎柔軟的陽光投射在書卷上,他像是處于畫里的人物一般,如此清晰,又如此有著定格的美麗,讓她浮躁的心,漸漸安穩,
她的手略微向上了一點點,握緊有他余溫的竹竿部位,手上的字,也一個一個寫出了感覺一般,漸漸有了生動的靈氣。
忽然,豆兒奔了過來:“姑娘,姑娘,夫人請你回去一趟。”
若塵十分詫異:“都要府試了,怎么又讓我回去,是不是家里發生了什么事情?”
“據說是若文少爺要娶縣主過門了,府上來信,讓你們全回府見過縣主,算是認個門。”
若塵的嘴角勾勒一絲笑意,藍晨對這笑意再熟悉不過,這是要攪事的壞笑,不由得提醒她:“若塵,這時候,任何事情,都比不了你溫書重要。”
“無妨,也就最多回去三日而已,我對我這個大哥,真的是很想念,高涼王爺都受了罰了,始作俑者的白若文,怎么啥事沒有,說出去,我也為我這個大哥抱不平啊!”
藍晨沉潭一般的眼眸掃在她身上:“還啥事沒有,娶了京城第一潑婦,這都不算事,全拜托你的功勞。”
“藍晨公子,你說衡山縣主是京城第一潑婦,我可是聽見了。”
他無語,自知失言,這原本是他們京城圈名流公子對趙芊芊的私下評論,自己沒注意,就這么悠然說出口了。
若塵擱下青竹,對藍晨施了一禮:“暫別習字先生,我要回京城去。”太好了,擺脫牢籠的感覺。
她轉身就走,藍晨將那青竹收起來,青竹上,還有她手指的余溫,放佛還有淡淡的指尖香味,他按著那余溫,嘴角勾勒一絲無奈的笑意,他也收到了白家請帖,原本只想送上一份厚禮的,畢竟他與白若文因為高涼王爺的事情,結下梁子了,對方估計他也不會去。
可,若塵如果回去了,他自然想去看看。
他對自己的解釋是——看個熱鬧。若事情發生到不可控的地步,他會出面控制下若塵的情緒。
但他內心知道,后者的可能性比較小,若塵雖然是女童,控制自己的情緒,也是游刃有余,并不會讓他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