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瑤撇撇嘴:“連去都不敢去,還說什么上臺申冤?”
白婉馨臉色微紅,蹙著眉毛與自己較勁,她不敢去,怕見到閆良突然陌生的臉,怕被他看不起,這些甚至比失去生命還要領她恐懼。
見她突然弱下陣來,穆敬荑并沒有要幫忙的意思,當初白煥晟那副惡心的嘴臉,她仍歷歷在目,那種貨色即使死了,她也不會眨一下眼睛。
她的善心,還沒有泛濫到以德報怨的地步。
“小姐!”夕瑤輕扯了下她的衣角,用眼神指了下直愣愣盯著斷頭臺的白婉馨,欲言又止。
穆敬荑神色淡然的搖了搖頭。
午時三刻,刑場北側碩大的皮鼓被人用力敲響。“咚咚”的鼓聲震耳欲聾,厚重而悠遠,各個街巷聽到聲音的百姓紛紛聚攏過來,一眼望不到邊際。
鼓點聲聲,如催命的符咒,很快犯人被一一押解過來,黑壓壓一片,竟有數百人之多。穆敬荑沒想到白家人口竟龐大至此,這若是都被砍了頭,豈不是整個臺子都要被染紅了?
白婉馨隨即哭了起來,壓抑著聲音,顫抖著身子。若不是此時的她比之前瘦了不是一星半點兒,這會兒非被人認出來不可。
穆敬荑攬著她,低聲勸慰:“要不咱們還是先回吧,留在這里也幫不上忙。”
“敢情不是你的親人......嗚嗚......”
穆敬荑嚇得慌忙去捂她的嘴,很快就有人注意到了此處,各個等著雙狐疑的眼睛,欲將兩個人看出個洞來。
夕瑤立即湊過去,幫忙攙扶起白婉馨,低聲道:“快走,已經有人注意到此處了!”
“好!”穆敬荑與她一左一右,幾乎是挾持狀態將人駕了出去。
三人剛擠出人群,首犯白煥晟就被當先押到了斷頭臺之上,扛著虎頭刀的壯漢昂首闊步走上臺來,朝眾人一抱拳,在犯人身旁站定。
閆縣令在衙門里諸位官爺的簇擁下,邁著四方步來到了監斬臺處,一撩衣擺坐在上首主位。將眼前裝亡命牌的竹筒往自己面前挪了挪,清咳兩聲,仰頭看了下天色。
“吉時已到......”
話音落下,閆良從中拿出一面亡命牌,正欲往臺子上丟,突然由遠及近傳來一聲呼喝:“刀下留人......圣上有旨,刀下留人!”
眾人誰也沒料到,白煥晟一個小小的前縣令,竟能驚動皇上下旨相護,就連端坐主位的閆良也正愣住了。
小小縣城本沒有劊子手,就連這斬首的臺子都是臨時修繕的,根本就沒干過這活計。此時一聽不讓斬了,就忍不住手癢癢。
閆良很快醒過悶兒來,大手一揮:“快,斬立決!”
劊子手猶豫了一下,待瞄見那落在地上的亡命牌,心下稍定。行業中有個不成文的規定,亡命牌落下,閻王必收一人。
想到此,他再不耽擱,雙手緊握刀柄,用力揚起,猛然向下揮去。
“爹......”白婉馨終是沒忍住,哭喊著沖了過去,猛地撲到跪在臺上的男子身上。“不準你殺我爹,圣上都下旨刀下留人了,難道你們要違抗朝廷嗎?”
劊子手動作頓了頓,揮刀的勢頭強行止住,不覺間嘴角溢出血漬來。
身下之人咳嗽了兩聲,白婉馨這才查出異樣來,此人雖看著與爹爹容貌相當,身材相比起來卻瘦弱不少,或許用骨瘦如柴來形容會更為貼切。
她面露不解的退后幾步,仍舊是臃腫的身材,可那剛剛的瘦弱硌人之感又是從何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