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梟坐在一家掛著很亮的燈籠的鋪子里。
這家鋪子里熱氣繚繞,大鍋里燉著大段大段的豬腿骨。
這是唯一幾家在深夜還做吃食的鋪子。
這間鋪子距離十三板橋胡同其實并不太遠,尋常的挑夫走卒也有不少做夜活,在碼頭上搬運貨物的,但是他們即便在深夜中完工,所獲得的工錢也不足以讓他們到這種鋪子里來吃喝,他們最多便是吃上一碗摻雜了豬雜碎的黍米羹。
平日里能夠到這家鋪子里來吃肉啃骨的,都是在那些賭場里手氣不錯,贏了錢又心情不錯的賭徒。
但對于那些挑夫走卒而言,這家鋪子自然有著莫大的誘惑。
對于一些在長陵還無法立足,在深夜還饑腸轆轆的人而言,這家鋪子里飄出的肉香,那一鍋沸騰的肉骨,便是很長時間里的想象和夢想。
對于許多年前的夜梟而言,便是如此。
即便擁有了今日的地位,但他依舊會想起很多年前那些饑寒的夜晚,嗅著這里散發的香氣,他體內的每一絲血肉是何等的瘋狂。
所以他很多時候都會來這里,提醒自己,要想在長陵立足,便需要這樣的瘋狂。
他看到了十三板橋胡同那里散發的煙塵。
有些灰塵甚至飄了過來,落到了他面前的湯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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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之前,已經有一名手下趕到了他這里,告訴了他發生的事情。
現在他的身前,那鍋湯的后方,站著十幾個人,都在等著他說話。
“膠東郡有錢,比我想象的都要有錢,我們砸他們的鋪子,他們也砸我們的鋪子,便是要告訴我們,他們比我們想象的還要有錢。”
夜梟挑起了一根骨頭,他完全不在意落在湯里的些微塵土,他細細的啃了起來,然后道:“只是損失些錢財不算什么,我們在長陵城里能夠站穩,不是因為錢多,而是因為我們死的兄弟足夠多。”
……
長陵的夜色深沉,一間靜院的院門被推開,然后又迅速關閉。
鄭袖的身影出現在院子里,一名侍女很快迎了上去,將一塊散發著熱氣的毛巾遞給了她。
她擦了擦臉,看著在院中等著她的王驚夢和林煮酒,道:“接下來這一個月會死很多人,我們要做好準備。”
“殺那些江湖人物,我們沒有興趣。”林煮酒看著她,說道。
“并非這個意思。”
鄭袖看著他和還未說話的王驚夢,道:“我說的準備,并非是來自夜梟的威脅,而是來自我家中。”
王驚夢和林煮酒眉頭微蹙,尚且不能完全理解她的意思。
“任何生意都并非先有收獲再有付出,膠東郡無論損失多少,在我看來都是可以承受的代價。膠東郡雖然鐵板一塊,但我只是他們選擇出來的主事者,行事太過激烈,便自然會有人非議。”
鄭袖平靜的抬起頭來,看向夜空之中那幾顆最亮的星辰,“有人非議,便要準備讓他們無話可說。”
王驚夢明白了她的意思,認真問道“大概有多少時間?”
鄭袖道:“最多兩個月。”
王驚夢想了想,道:“應該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