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此時卻很難說秦厭和徐寶寶對這個叫莊盤的少年有沒有感情,若是沒有,何必放他,又何必救他?
而夏極一向重情重義,尤其在內心深處那恐怖的殺意在滋生之時、在明悟了此生必入殺道之時,更是珍惜“人性”的每一分每一毫,視之為讓他不迷失在風暴的線,視之為讓他不迷失于浪潮的錨。
他固然是在利用秦厭和徐寶寶,但是...這真的只是“演”嗎?
人和人是相互的,投之以桃報之以李,豈有“演”的說法?
這么說來,每一對談戀愛的情侶豈不是都在演?
夏極和妹妹聊完之后,
又提出自己感到舒服多了,想去探望了一下感染風寒的姐姐。
柳媚帶他去了。
夏極見到柳舒后,在得到了她允許的情況下,則是輕輕扣住她的手腕,然后利用灌輸真氣、理順經脈的方式為她驅趕了風寒。
片刻后,被褥里的美婦全身香汗淋漓。
待到少年松手離開她手腕時,她竟已經痊愈了。
姐妹倆很欣喜,很震驚,又很崇拜地看著夏極,問他是不是傳說之中的陸地仙人。
對于普通人而言,四境基本就可以算是陸地仙人了,因為這是普通人終其一生無法逾越的門檻。
夏極卻搖搖頭,說他在外面什么都不是,根本算不上高手,更別談陸地仙人了。
說完之后,三人忽地沉默了下來。
屋內光線黯淡,但卻沒有半點陰森的感覺。
柔和的燭光照出姐妹花柔和而誘人的輪廓。
空氣里還彌漫著女子閨房獨有的胭脂水粉味兒,飾物梳妝盒子等等一應收拾的整齊干凈,而雅致的木桌上還擺放了三兩枝新摘的白梅花。
暗香浮動,雪夜凄寒。
床榻上的美婦忽道:“郎君便留下吧,在我姐妹眼里,郎君就是陸地仙人。”
她眸光閃爍著能融化每個男子雄心的溫柔。
更何況,這個男子是個失意的男子。
失意的男人,最渴盼如此的溫柔鄉,如此的美夢...
現在美夢成真了,哪個男人會拒絕呢?
柳媚抓著少年的手,輕輕搖著,“留下吧...這里需要一個男主人呢...只要你留下,我們姐妹都可以侍奉你,做你的妻子。”
噼里啪啦的燭淚,在沉默里跳動著,炸響著。
三人都有些微微喘氣。
緊接著,柳媚撲到了少年懷里,雙手摟住了他那健壯有力的腰。
夏極沒有推開柳媚,也沒有表現出終極直男的模樣,該有的反應都有,只是該有的行動卻沒有。
他輕輕撫魔著柳媚的頭發,柔聲道:“不行啊...”
柳媚本來以為都成了,卻聽到了拒絕,詫異道:“為什么?”
夏極道:“有所為,有所不為...
決定了去做的事,半途而廢,此非有所為也。
還未了解,卻因貪財貪色貪圖安逸就直接將你們納入房中,與趁火打劫又有什么區別?此為有所不為也。”
柳媚還要說什么,卻被一聲輕輕的咳嗽打斷了。
床榻上的美婦從枕下取出一封信,遞了出來,道:“小郎君看看這信吧。”
夏極愣了下,接過信。
信上的內容很不簡單。
直接從一個很高的視角剖析了如今的形勢。
然后表明了“無論是原本莊盤效忠的皇后呂雉,還是如今的效忠的黑龍泰山都不是善茬,至少不是普通人該被卷入的地方,莊盤在其中,只是個無足輕重的炮灰罷了”。
這是一場戰爭。
最可悲的不是死在戰爭里的人,而是連戰爭的真相都還不清楚,就莫名其妙死去的人。
莊盤為皇后取來了天人尸體,這件事根本無法否定,而這就為他打上了“原本呂雉一方的烙印”。
如今,他卻加入了“黑龍泰山”,試問“黑龍泰山”的存在怎么可能信任他?
這一次爭奪呂雉的交鋒就是一個證據。
黑衣樓的殺手,都是拋出來的死士,而他也在這些死士之中,足以證明...他根本未曾得到信任,只是一個被作為炮灰消耗的棋子。
他所效忠的對象,根本沒有信任他。
他所為之戰斗的,不過是將他當做隨意損耗、連棋子都不算的炮灰。
如果說他對原皇后呂雉有仇,那么...現在大可不必擔心,因為呂雉已經消失了,已經被“黑龍泰山”的存在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