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玄奇的門出現了。
過去,這叫天門。
開天門者,為神。
現在,這卻不知是什么門...
門扉被一股神秘力量微微推動,露出指寬的縫隙,詭異的灰色霧氣從門縫里涌出,卻不涌遠,只是勾勒出一個輪廓。
門的輪廓。
門開,通常是主人要出去,或是有客人要進來。
但這扇門,卻不為任何人開,也不為任何人關...
它只是到了時候,所以自己打開了。
金蟬子驀然睜眼,撣了撣染滿塵埃和水霧的月白僧袍,大踏步向門灰色的門走去。
他不知道入了門,他就會死,就會僅剩一念而漂浮在灰霧世界,甚至可能永不至苦海么?
不!
他知道。
可是,他的腳步卻沒有半點緩慢。
只是走到門前的時候,他停頓了下,轉身對著夏極雙手合十,微微一拜,誠摯道:“若施主有朝一日無法壓制內心殺念,而依然存心向善,便可以此箍自戴頭間,然后默念緊箍咒,自能以極大痛楚壓制,從而恢復清明。”
夏極愣了下。
因為,金蟬子這是把之前的話原封不動的說了一遍。
佛門有箴言:說是一物即不中。
所以,金蟬子在臨走之前,重新回答了他在云夢澤里提出的關于“善和殺”的問題。
這就是他的答案。
以至于夏極錯愕了下,重復的答案卻是完全不重復的涵義。
他正思索時,金蟬子聲音又遠遠傳來。
“貧僧盼著有朝一日,還能與施主再見,若那時施主沉淪殺道,貧僧必定竭盡所能,度化施主。”
白袍妙僧揚首,雙瞳明亮,露出璀璨的笑容,笑的好像他不是去死,而是去生。
旋即,
他一腳踏入了那灰色的門,然后轉身,雙手合十,道了聲:“南無阿彌陀佛。”
夏極看到他的軀體瞬間成了粉塵,被一陣無明之風吹動,而消散不見。
他微微垂首。
莫名的...
心底萬千復雜感受全部引爆,匯聚成了一種無法解釋的慈悲之感。
這慈悲,是真的慈悲,而不是殺戮和毀滅的慈悲。
同一時刻,他那恐怖的殺意竟如是赤紅的熱鐵上被按下了一塊兒玄冰,而冷卻下來。
這是來自于金蟬子的慈悲,是一種通過禪法傳達給他的慈悲。
“多謝。”
夏極若有所悟,雙手合十,對著那已不見的金蟬子,深深行禮。
這不僅是金蟬子在回答他,還是在幫助他,在提示他什么是一念。
一念,無有道路。
一念,一步登天。
一念,本無塵埃。
一念,何必掃明臺?
雖是懂得,但卻猶然未懂,玄之又玄。
可這,已經金蟬子能為他所做的極限了。
夏極起身,踏步走向那翻涌著灰色霧氣的門。
一步踏入廢棄維度,置身于虛空泡泡里,然后停滯在了灰霧中,只等著“漲潮時分”,泡泡能夠隨潮而動,最終被推到苦海的邊緣。
又是漫長的等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