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吾家少君,讓小人交予您的帛信。”李掌事從袖子中小心翼翼的取出帛書,交給奢奴,由奢奴轉交給聶嗣。
聶嗣沒有著急看帛信,反而問道:“季玉為何要先遣你過來?”
聞言,李掌事面露尷尬,小心道:“少君說,他想說的都在信中,您一觀便知。”
說到底,他就是個送信的工具人,啥也不知道,而且一路上攜帶著‘燙手’的玉佩,緊張的要死,深怕玉佩丟失。如今見到聶氏少君,他也算是能交差了。
聶嗣輕笑,伸手打開帛信:
‘大兄如面,弟圭謹敬,自去歲一別已有年余......’
寫信之人是他的表兄弟,姑母之子宋圭。自小這位小老表就跟著聶氏子弟一起長大,彼此之間也頗為融洽熟悉。信中內容除了問候他之外,卻沒有提到其他事情,這讓聶嗣不由得奇怪,弄了半天,浪費一張帛書,就寫了這些個廢話?
“宋氏果真豪富。”聶嗣放心帛書,輕描淡寫的說著。
生氣倒是不至于,就是覺得這個小老表有些調皮,讓人持著自己母親的玉佩來見他,卻什么大事也沒有,鬧呢?
李掌事面露尷尬,若是旁人說宋氏豪富,他定會坦然一笑。可說這話的是聶氏少君,借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表露任何情緒。
“你們家少君讓你先一步來此,想必是有事情吩咐你的吧。”聶嗣道。
“君子明見,少君確有要事。”
“說吧。”聶嗣收好帛書,將其放置一邊。
李掌事整理言辭,說道:“少君已得知丹水書院正在賑濟百姓的消息,已從華陽調來粟糧,準備與當地商賈交易。故遣小人前來,厘清此地情況。”
聶嗣眉頭不經意的微蹙一下,“季玉,他應該知道我是丹水書院的學子吧。”
“少君知道。”
“既然知道,那他沒想過,丹水書院賑災事宜,我也參與其中么。還是說,季玉準備連我這個兄長的金帛也要賺?”聶嗣語氣出現一絲波動。
此前,丹水地方惡商,肆意提高糧價,已讓他心中不爽。現在自己的小老表也要過來賺取不義之財,讓他有些疙瘩。
李掌事聽出了聶嗣語氣中的不快,連忙解釋道:“君子,少君說,等他抵達丹水,自會同您解釋。”
到此,聶嗣倒是有些明白宋圭的想法了。他應該是知道自己在幫助書院賑災的事情,若是貿然在帛信中提起賣糧之事,擔心自己拒絕。所以才會讓李掌事先拿著母親的玉佩過來。
宋圭能拿出母親的玉佩,想必是帶著母親的意思來的。
小心眼倒是不少。
聶嗣道:“若是無事,你便下去休息吧。”
對小老表的心思,他也懶得去計較,一切等見面就清楚了。
“唯。”
李掌事躬身一禮,跟著奢奴下去。
待他們走后,聶嗣拿起帛信看了又看,須臾后長嘆一聲。沒想到賑災的消息傳出去之后,迎來的不是各郡縣的襄助,而是四面八方的商賈。
糧食甚多,可是還有多少人能拿出金帛來當這個冤大頭買糧呢?
以他自己為例,目前已拿出三百金購置糧食,隨著惡商的糧價漲幅,他將自己剩下的金帛全都拿出去買糧,面對上萬災民,那也只是杯水車薪罷了。
看不見希望,他的同席們還會繼續幫助夫子賑災嗎?
更別說,他們只是學子,還當不了家,各家的主君只怕不會任由他們在外面胡鬧。
一念至此,聶嗣不由得心冷。賑災之事沒有朝廷幫助,單憑民間的力量是不可能實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