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后的幾日,雙方在商密和南鄉城之間小規模交戰數次,互有勝負。
商密。
“少君,哨騎傳來消息,敵軍已從一里外撤軍,回了南鄉城。我軍此番又打了一個大勝仗。”隨從高興的和周閏稟報。
此時的周閏,下頜短須茂密,臉頰泛黃,再不見當初的翩翩少年摸樣,倒像是個侍農的平民,穿著極其普通的褐色衣裳。
聽聞捷訊,周閏卻顯得不是很高興,只是平靜的點點頭。
隨從不解地問:“少君,你怎么好像不高興?”
周閏稍作沉默,問道:“你可知道,最近商密百姓之間盛傳的消息?”
“知道,聽說是從南鄉城回來的人說的。叛軍在順陽和南鄉城放糧,賑濟百姓,還說給他們請醫工醫治瘟疫。”
隨從不屑道:“這定是叛軍蠱惑人心的說辭,少君若是不滿,屬下這就讓人將傳消息的人殺了。”
“你殺了他們,就等于坐實了這份消息。到時候,不是真的,那也會變成真的。”周閏瞥了他一眼。
以隨從的智商,自然是沒法子理解周閏話中的意思。
“少君,那我們該怎么做?”
“你先下去吧,我去和夫子商議。”
“唯。”
周潤懷著沉重的心情,步入自己在商密的住處,一處簡陋的屋子。自從自己父親被誣陷殺害以后,周閏散盡家財,聚攏災民,眼下已是孑然一身。
房間中,昔日的丹水書院夫子正在闔目沉思。
義陽王叛軍進攻南鄉郡的時候,范瓘當時原準備一死了之,可沒想到瘟疫的發生,讓他怒不可遏。他自是不會相信什么瘟疫起源‘周氏祭女’這種謠言。
他幾乎一瞬間就想到了當初自己的弟子賈璠留給他的那份帛書,里面寫的最后的手段。
或許,就算沒有那份帛書,范瓘也知道真正制造瘟疫的人是誰。
故此,他非常的生氣。如果說之前他是痛恨義陽王這個亂臣賊子,那么現在,他恨不得殺了那些荼毒百姓的惡魔。
所以,當周閏舉兵起義對抗義陽王的時候,他毫不猶豫找到周閏,幫助他出謀劃策。
他沒有剿滅義陽王的雄心壯志,他只想讓那些荼毒百姓的畜牲付出代價。
“夫子。”周閏拱手作揖。
范瓘睜開眼,看著他,“吉年,你來了。”
周閏走到他身前坐下,說道:“夫子,這一次順陽那邊,來了個難纏的對手。”
“我知道。”范瓘道:“他們學聰明了,終于打算對我們的軟肋動手了。”
周閏問道:“夫子,那我們該怎么做。眼下叛賊陳禱駐兵南鄉城,連日試探我們,每每捉住俘虜,必定親自釋放,那些俘虜得了他們的好處,回到商密,散播消息,眼下人心不穩了。”
范瓘端起陶碗,輕抿一口,嘆道:“我們先天不足,百姓們流離失所,渴求安定。我們不過是借著他們的怒氣,將他們聚攏。眼下叛軍兩面下手,一則以賑濟為名,分散我們的軍心。二則,我想他們不日就會率軍強攻商密。”
“到時候,災民也好,百姓也好,只怕都沒了抵抗的心氣。如此,我們離潰敗也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