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抗朝著天子抱拳,擲地有聲道:“還請天子,令太常大人祭祀天地,請神鬼出手,助我朝殲滅叛軍,澄清宇內!”
天子張了張嘴,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若是姚旃真的能請天地神鬼出手,他這個天子又何必看人臉色行事?
姚旃氣的嘴唇發抖,慌亂的看向宗正。
感受到姚旃求援的目光,姒召輕嘆一聲,出列,朝著聶抗說道:“廷尉,太常不過是心有顧慮,方才言辭激烈。他絕無欺你之意,還請廷尉不要放在心上。”
“不要放在心上?”聶抗冷笑,徑直走到姒召面前。
聶抗長得又高又帥,中年老帥哥一枚。姒召一個五十多歲的糟老頭子,二人站在一起,高下立判。大多數人更傾向看聶抗,畢竟誰也不想看糟老頭子。
“宗正,我兒在前線拼死殺敵,保國家之尊嚴,捍百姓之生死。可是現在,朝堂之上,卻有人因他滅敵方式而心生懷疑。更將商縣被迫受難之百姓拿出來攻殲我兒。”聶抗盯著姒召,“若是有人這般誣陷宗正之子,敢問宗正可能坐的住?”
姒召沉默,不去看那張中年老帥哥的臉。
聰明的人之所以不說話,那是因為這件事情從根本上來說就不是問題。
義陽王叛軍,朝廷心腹大患。為了對付叛軍,朝廷甚至要卑躬屈膝的和白狄和親。
現在有人殲滅了十萬叛軍,打斷叛軍攻勢,可以說為他們調兵遣將爭取了大量的時間。同時,也能讓朝廷更加從容的布置兵馬,對付叛軍。
在如此大功面前,商縣百姓的生死,其實根本就不應該被拿出來說。
所以,天子說出自己的擔心后,姚旃接過話頭,這件事情的本質就變了。
現在不是在爭辯聶嗣做的到底對不對,而是姚旃和聶抗的私人恩怨。
見姒召不說話,聶抗再度看向天子,拱手冷漠道:“還請天子下詔,令太常姚旃祭祀天地,隔空取下義陽王首級,覆滅叛軍!”
天子有點慌了。
這情況有點沒預料到,廷尉的攻擊性貌似有點可怕。
殿內靜悄悄的,沒人說話,姚旃更不敢反駁。
因為,他要是說自己不行,不能溝通天地神鬼,那么九卿的位子他就要告別。因為太常,本職工作就是干這個的。
可要說行,那他還真不行。
其實,神鬼之事,三公九卿都不是傻子,懂得都懂,只不過很少有人說出來。
現在聶抗為了自己的兒子,把爛事說出來,眾人覺得貌似還能理解。
姒召當然可以說聶抗是在混肴視聽,企圖糊弄商縣百姓一事。可問題是那樣一來,姚旃就保不住了。
眼下是一個交換問題。
要么大家一起罷手,要么一起去死。
到時候,損失最大的肯定是帝黨。畢竟聶嗣的功勞擺在那里,無法抹除。
姚旃呢?
不被天地神鬼認可,不被列祖列祖認可。
這樣的人,怎么能當太常?
“廷尉暫熄雷霆之怒。”一道嬌媚入骨的聲音從天子背后傳出。
聶抗道:“太后,非臣易怒,而是太常做事說話,毫無章法可循,簡直枉為九卿之一!”
幕簾之后,紅裙羅裳,鳳釵玉簪,三千青絲如瀑,兩肩雪白柔膩。驪姬那宛如烈焰一般的紅唇輕啟,妖媚之音流蕩文昌殿。
“太常做事確有不周,廷尉說的是。華陽郡校尉聶嗣,大破十萬叛軍,功勞有目共睹,諸位大臣,可議其封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