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你不用來了。”這不是商量的語氣,而是命令。她對著老婦人說完,直接將其趕出去。
箭術強的人視力都不差,雖然隔著百步距離,但是欒冗依舊看清宮裝女子在做什么。
他明白,這個女人準備走了。
安邑侯府。
因為隔壁太守府邸被一把火燒得干干凈凈,為了避免重蹈覆轍,這幾日侯府周圍巡邏十分嚴密。
祁氏族人也都老實待在家中,沒有出去亂跑。
庭院中,老表三個正在對酌。
“如此說來,還是毫無頭緒?”聶嗣放下茶盞,看著祁粲與祁咎。
祁粲搖頭,“沒有線索,安邑、猗氏、解縣、聞喜等地全都搜查了一遍,還是沒有找到線索。”
聶嗣輕輕敲擊矮幾,問道:“眼下沒有線索,我們不妨做個推演,如何?”
“推演?”祁咎看向他。
聶嗣頷首,說道:“人之所以殺人,無非兩種情況,第一種是為了利益,第二種是為了仇恨。當然還有第三種,吃著沒事干。第三種情況比較少見,暫時不做考慮。”
祁粲接過話題,分析道:“若說是為了利益,那這份利益必定十分龐大。因為殺的人是一郡太守,能讓一郡太守成為獲取利益的障礙,這足以說明背后之人,所圖甚大。”
“如果說是為了仇恨,倒是也有可能。”祁咎忽然道。
“怎么說?”聶嗣問。
祁咎道:“前些日子,曾發生一件事情,太守的決斷,有失公允,致使犯事之人心生不滿,殺人逃竄。”
祁粲想起什么,說道:“你說的是鹽鄉的那件事情?”
“嗯。”祁咎點頭,旋即向聶嗣解釋道:“鹽鄉那邊,有一惡少年,在鄉中欺辱少婦,卻反被少婦所傷。因那惡少年大父乃是鄉中三老,故而顛倒黑白,反誣是那少婦勾引惡少年。少婦為證清白,欲投井自盡。”
“好在,為其丈夫所救。然而這件事情鬧到了太守的跟前,雙方于衙門對峙。最終,太守選擇相信鄉中三老說辭,懲處少婦。”
頓了頓,祁咎嘆道:“事情到這里原本已經算是過去了,不過沒想到那個小畜生居然不知收斂,暗中帶人謀害了那對夫婦!”
說到這里,祁咎臉上露出煞氣。
“那對夫婦遇害之后,太守因那小畜生尚不滿十五之故,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放過了他。”
“然后呢?”聶嗣聲音冷漠。
祁粲接著道:“誰也沒想到,那對夫婦有個遠方族弟,名為崇侯翊。此人不服太守的處置,自己一人錘殺鹽鄉三老,更將那小畜生活活燒死在那對夫婦的墳塋前。”
聶嗣嘴角微微翹起。
祁咎道:“正是因為事情過于惡劣,所以我和兄長才會暗查。如果是崇侯翊做得,那也很有可能。畢竟太守的處置,有失公允。”
“你們覺得哪一種情況更有可能?”聶嗣問道。
實際上,他心里已經有了決斷。
祁粲想了想,說道:“眼下來看,仇殺的可能性比較大。”
“我也是這么想的。”祁咎贊同的說。
聶嗣道:“如果河東官吏遲遲找不到線索,那么崇侯翊將會成為最大的疑犯。”
聞言,祁粲與祁咎默然。
這種可能不是沒有,甚至很大。
依照目前的情況,崇侯翊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便在此時,欒冗走進庭院。
聶嗣知道他定是有事稟報,所以與祁粲和祁咎告罪一聲,帶著欒冗離去。
看著聶嗣遠去的背影,祁咎笑道:“看樣子,伯繼確非凡人。”
事實上,他們兄弟二人,很早就對崇侯翊有懷疑,只是心照不宣罷了。沒想到聶嗣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竟也能想到。
祁粲道:“伯繼思緒,琢磨難定,不愧是范夫子的弟子,腹內確有經綸。與其對談,受益匪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