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膽!”
一聲暴喝,殿內宮人紛紛低首。那個宮裝女子則不然,她反而饒有興趣的看著聶嗣。
驪姬緩緩闔目,她知道自己的一番苦心已經白費,這一次她是真的累了。
濮崟則暗自搖頭,天子說到底還是太年輕,不懂轉圜,不知隱藏情緒。今日天子所圖之事,基本告終。
“陛下!”藺珀及時開口道:“聶嗣初見陛下,心中緊張惶恐,不察之下口不擇言,還請陛下切勿動怒。”
聶嗣依舊拱手作揖狀,絲毫沒有慌亂之意。
沒人清楚聶嗣在想什么,也沒人知道他此刻的心情。
見聶嗣依舊鎮定不言,姒泓徒生厭惡,揮手斥責:“你下去吧,朕不想看見你。”
“微臣告退!”
言罷,聶嗣轉身瀟灑離去,絲毫不拖泥帶水。
此刻,藺珀心灰意冷。他是希望聶嗣能夠效忠天子的,如此一來,不僅聶氏和藺氏的恩怨會解除,而且天子還將獲得助力。
可惜,世事常變,不為人所控。
這場談話不歡而散。
皇宮、內苑。
“陛下,稱你心意了。”驪姬斜靠著軟榻,目光平靜的看著天子姒泓。手中握著聶嗣的玉佩,聶嗣走得急,忘記索要玉佩,便留在了驪姬手中。
姒泓道:“母后,非是兒臣故意失態,只是那聶嗣絲毫不知人臣本分,竟敢在朕面前說起那樁事!”
身為臣子,不為天子考慮,當面提起天子難堪之事,那就是亂臣賊子。
“眼下你如此待聶嗣,看來你是根本看不起聶抗。”驪姬淡漠的說著。
姒泓冷笑道:“看得起如何,看不起又如何。聶抗其人,投機取利之輩,諂媚奸臣之流,非是忠正良臣,用之,朕還不放心呢!”
聞言,驪姬搖頭嘆道:“先帝在位之時,他便知曉鄧亥、柳齊二人非為純臣,卻仍用之。蓋因帝王者,不需看人臣忠奸善惡,而要觀其是否有用。天子者,萬物主宰也。萬物于天子而言,皆因利而用之。聶抗雖有投機取利之嫌,可若拉攏,卻能助陛下奪回朝政,那便是有用的。”
“朕不用!”姒泓年少繼位,眼里豈能容得下沙子。不提今日聶嗣給他難堪,單是聶抗在朝中的態度,便足以使他心生怨憤。
聞言,驪姬默默不語,旋即搖搖頭,“隨你。”
她已盡力籌謀,但是孩子大了,有自己的心思,她也沒辦法阻止。倘若干涉過多,豈不是給朝臣借口,說她后宮干政?
姒泓道:“母后,兒臣已聽你吩咐,見過聶嗣。以后,還請母后不要再為難兒臣。”
言罷,姒泓施禮,而后告退。
看著兒子遠去,驪姬忽然將手中玉佩砸出。便聽得‘砰’的一聲,落地碎成兩塊。
她銀牙緊咬,恨的心痛。
胭兒在一旁提醒道:“太后,那玉佩是聶嗣的。”
聞言,驪姬恍然回神,看著地上碎成兩塊的玉佩,輕蹙黛眉。她想起來這玉佩乃是范瓘贈送給聶嗣的,他們是為師徒,個中意義怕是值得深究。如今被她砸成這樣,聶嗣那邊不好交代。
“胭兒,你從本宮內庫中取幾塊好玉,攜本宮旨意,前往廷尉聶府,好生安撫聶嗣,勿要讓其心生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