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聶嗣見到太后派來傳達旨意的使者之時,稍微愣了愣。因為那個人他認識,正是他在河東救下的宮裝女子。
他在看她,她也在看他。
他目光如水,她依舊輕紗掩面。
她的目光中帶著篤定之色,同時還帶著些許的惱怒。實際上,她本該早點過來傳旨,但是她為了證明自己的猜測,于暗中調查聶嗣來雒陽之前的行蹤。輕而易舉的便發現,聶嗣來雒陽之前,確實在河東停留過,而且聶嗣的外大父,正是安邑侯。
更加巧合的是,安邑侯府邸和河東太守的府邸比鄰。由此,她基本上確定聶嗣就是那個,救下她,且輕薄她的登徒子!
聶嗣則有些心虛,他發現她那一雙眸子帶著審視的意味,這讓聶嗣懷疑自己是不是暴露了?
太后的旨意很短,主要說兩件事。其一是告訴聶嗣,今日發生的事情無傷大雅,天子并未放在心上,讓他安心朝事,無需辭官。其二則是告訴他,玉佩被宮婢摔壞,太后已經懲處宮婢,并且賞賜他幾塊好玉。
看著手中碎成兩塊的玉佩,聶嗣心里其實很不爽。因為這塊玉他一直帶在身上,養玉許久。而且,他懷疑根本不是宮婢所為,很有可能是天子怒極摔壞他的玉。
“勞太后掛念,不過一只玉佩罷了,不值一提。”聶嗣笑著說。
胭兒點頭,接著道:“廷尉大人,奴婢還有些私事想要請教貴少君,還請應允。”
聞言,聶抗欣然答應。
接著,聶嗣無奈將胭兒請入自己的庭院。二人入庭院之時,皆屏退左右。
欒冗見胭兒有些眼熟,不過因為胭兒戴著輕紗的緣故,一時沒有想起來。
廊下二人,并肩而立。頭頂是月華,腳下是靜湖,湖中一輪明月與天上的明月遙相呼應。
此時此刻,聶嗣沒來由的有些緊張。他自己也說不上來因何緊張,只是莫名的緊張。
“咳咳,不知姑娘有何要事啊?”
胭兒轉身,一雙美眸看著他,“河東之事,胭兒拜謝了。”說著,她屈膝福禮。
‘轟’的一下!
聶嗣大腦陷入短暫空白狀態,她是怎么發現的?
“姑娘,你...在說什么?”他牽強的狡辯。
聞言,她心知聶嗣在狡辯,當下她自信言道:“那一夜我中箭昏迷,重傷瀕死。聶少君一定認為我無法醒來,不可能發現你的身份,對吧。”
聶嗣:“......”
她接著道:“但是,其實我并未完全昏迷,在我昏沉之時,我看見了你的玉佩,獨一無二的玉佩。今日在崇文殿見到你的玉佩以后,我便心有懷疑,于是暗中探查,發現你的的確確在河東停留過一段時日,那段時日,正好是我重傷的時間。而且,河東太守的府邸,正好與安邑侯府邸比鄰。聶少君,你的外大父,不正是安邑侯么?”
話音落下,聶嗣恍然大悟。原來暴露他身份的竟是那只玉佩!
話說到這個份上,聶嗣也沒有辦法繼續裝作無知。因為他在河東的行程,并沒有隱瞞,有心人稍微探查便能得知。更何況,這個女人連安邑侯和河東太守府邸比鄰的事情都知道。
這讓他如何狡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