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帳中間的聶嗣暗自思忖,這不就是道德綁架么,啰嗦一大堆,居然還想和聶氏重新修復關系。你現在有心思對我父親說這些,當時怎么不好好勸勸你兒子呢?
不過這一次,聶嗣回過味兒,沒有冒失開口。此前他當然知道那是藺纮在暗示聯姻,但是他心里不愿意,故而急忙開口拒絕。如果再拒絕,那就是把話挑明,那樣就不好辦了。
暗示只是暗示,只要裝作沒聽懂那就行了。
想到這里,聶嗣感覺自己在裝糊涂方面,還要向自己的父親學習。自己的父親,才是裝糊涂的高手!
聶抗言不由衷道:“藺公多慮了,眼下藺氏身為外戚,得天子庇護,豈有覆滅之危。且藺祈兄才能卓著,我相信他一定能帶領藺氏走向更輝煌的將來,藺公無需擔心。”
他不會給藺纮任何承諾,同樣也不會答應聯姻。自藺祈讓他聶氏在天下人面前丟盡臉面開始,聶氏和藺氏就絕不可能再回到從前。
更重要的是,聶抗又不傻。藺祈那位‘大才’,可不是一般人能駕馭合作的。
聞言,藺纮一顆心墜入谷底。聶抗的話總結而言就三個字;我拒絕。
拒絕一切和藺氏有關的事情。
藺纮一張老臉露出慘笑,“幼節,你當真如此無情?”
“藺公,非我無情。”聶抗說完,下半句話硬生生憋住沒有說出來,他怕下半句話說出來打擊藺纮,讓這病怏怏的老頭當場吐血。
少頃,藺纮步履蹣跚的離開大帳。這場聚會不歡而散,藺纮心里的心思也徹底絕了。他很清楚,聶氏不會再幫他藺氏。
大帳內只剩下聶抗父子二人。
“過來坐下。”
“唯。”
待聶嗣落座以后,聶抗方才嚴厲斥責道:“著急忙慌,急躁行事,為父將你放在東觀宮修生養性,你竟半點不得精要,愚蠢!”
聶嗣面露尷尬之色,沒有嘴硬反駁,乖順認錯:“父親教訓的是,孩兒一時間亂了方寸,還請父親責罰。”
他是真怕自己父親一時腦熱答應聯姻,到時候他可就真難受了,讓他娶一個陌生女人,他是不能接受的。
頓了頓,聶抗瞇眼道:“你方才亂了方寸,恐怕不是因為聯姻之故,你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小子,你休要在為父面前裝傻充愣,以你的為人,能讓你失去方寸,你定然是心亂了!”
老狐貍!
聶嗣心里暗罵,他不得不承認,自己這個父親把他的性子摸得很清楚。或者說,這個父親很擅長揣摩人的心思。
“孩兒只是不想再丟臉。”聶嗣‘憤慨’道:“先前悔婚的是他們藺氏,現在聯姻的又是他們藺氏。他將我們聶氏當成什么了?阿貓阿狗嗎?喚之則來,揮之則去,這什么意思!”
“孩兒可不想再和藺氏扯上任何關系,以免徒增笑料,讓其他人更加輕視孩兒!”
雖然他在勛貴圈子里面地位不低,但是他知道,很多的勛貴子弟其實私下里都在嘲諷他被天子搶了未婚妻。
這給他的感覺,就好像頭上戴著一頂綠色帽子一樣。更關鍵的是,他現在還給天子看門,他心里能不憋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