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越、子宣,你們不要跟著元舅在雒陽拜訪親故嗎?”聶嗣給他們添茶水,笑著問道。
祁粲苦笑道:“多年未歸雒陽,物是人非,大父與父親的親故大都離開了雒陽。”
嚴格說起來,祁氏也算是向著天子的,只不過安邑侯祁驅奴出身武門,在朝堂上沒什么聲望,再加上年輕時太拼,身體上都是創傷的緣故,早早的離開了雒陽,回到河東老家。
“大父還好吧?”聶嗣問。
“還好。”祁咎笑道:“他老人家聽說你要成婚,還準備從河東跟著我們一起來呢。不過他不宜遠行,父親沒讓他跟著。”
“成婚之后,我們會回櫟陽祭祖,到時候可以繞道去一趟河東看望大父。”聶嗣端起茶盞輕抿一小口。
“好啊,大父一定會非常高興。”
表兄弟三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近況,自然而然的,祁粲和祁咎就忍不住問聶嗣首陽山之變的事情。因為宗正姒召等人意圖謀反被大司馬誅殺的消息,早已傳遍天下。他們都不是傻子,都知道姒召是帝黨,姒召怎么可能會謀反呢,怎么想怎么覺得離譜。
聶嗣自然和他們解釋了一番,聽完后,倆人久久無言。
祁粲道:“天子也是病急亂投醫,巨鹿王狼子野心,他幫助天子奪權,是為了擾亂朝堂中樞。”
祁咎言道:“其實天子這么做,估計也是無法容忍鄧亥等人弄權專權。以前天子年幼,尚且不懂,但是天子現在年紀越來越大,怎么會容忍鄧亥等人呢。不過他也深知自己手中可用之人不多,所以才會選擇相信巨鹿王吧。”
祁粲問道:“伯繼,巨鹿王反心已現,朝廷那邊作何打算?”
聶嗣回答道:“目前而言,朝廷沒有什么動作。駐扎幽州的北疆軍團不出事,巨鹿王不敢擅動。”
“可這并不是長久之計。”祁咎蹙眉道:“巨鹿王既然有膽子在雒陽布置人手,挑動是非,甚至利用天子,誅殺朝臣,他的謀反之意已經昭然若揭,還是早做打算為好。”
聶嗣無奈道:“你們這些良言不應該對我說,而是應該去告訴大司馬或者是大司徒。我現在,只是一個無權的征西將軍,哦對了,目前在廷尉府里面打雜。”
他現在確實在廷尉府里面打雜,幫著廷尉府官員處理案件文書抓捕罪犯,有的時候也客串一下獄卒,或者是送斷頭飯的小卒子。這種悠閑的養老生活一度讓聶嗣十分迷戀。其實他骨子里是很渴望安定的生活,只是眼下的條件不允許啊。
祁粲道:“伯繼,說起此事,我們不太明白,大司馬既然予你高官厚爵,為何又剝奪你的實權呢?”
“你們真的猜不出來?”聶嗣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們。祁氏兄弟的腦子,他可不相信一點也猜不到原因。
聞言,祁咎干咳一聲,說道:“其實也不是全無猜測,大司馬掌管軍權,他這么做,怕是忌憚伯繼的才華吧。”
很委婉的說法,聶嗣道:“不盡然,大司馬還不至于此。他之所以予我高官厚爵,其實是因為在攻打義陽王的時候,我在沒有通知他的情況下,奪走了兵權,指揮兵馬作戰。所以,大司馬才會由此而忌憚于我。”
涉及奪權,祁粲與祁咎頓時秒懂。按照大司馬先前針對天子奪權一事的應對態度來看,他是個對兵權抓的很死的人。聶嗣在沒有通知他的情況下奪走前線兵馬指揮權,確實容易引起大司馬的忌憚。
只是,祁氏兄弟很不忿,祁咎道:“伯繼你打了勝仗,他卻如此待你,簡直毫無道理!”
“子越,他們若是講道理,現在統攝天下的應該是天子,而不是大司馬和大司徒。”聶嗣幽幽道。潛意思就是,你還是太年輕了,不懂得官場險惡,人心相背。
聞言,祁咎一頓,旋即嘆道:“如此下去,國將不國,置九州百姓于何處!”
祁粲思忖片刻,問道:“伯繼,你難道就準備這么下去嗎?”
“子宣的意思是?”
“伯繼,你有顛覆乾坤,中興國朝之能,就甘心如此遭受大司馬打壓,默默無聞下去嗎?”
“呵呵。”聶嗣一聲冷笑,言道:“子宣,不瞞你。其實我原先與前大司空藺公孫女有婚約在身,但是天子為了拉攏藺公,強娶藺氏淑女,將我聶氏尊嚴踐踏腳底,成為天下笑柄!”
“子宣,換做是你,心底焉能好受?”
這件事情,祁粲還真是不知道。
“竟有此事?”
旋即,聶嗣將天子娶走藺潯潯的事情說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