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陽,皇城文昌殿。
殿內人不多,大司徒鄧亥、中書監令柳齊、大司馬趙無傷三人鐵定在場。其他的九卿有的在場,有的缺席。朝廷現如今這副摸樣,完全可以用‘死氣沉沉’四個字形容。
引人注目的是,廷尉聶抗一副病懨懨的摸樣,臉色極度蒼白,時不時發出‘咳咳咳’的咳嗽聲,然后讓人驚恐的是,聶抗直接咳出一大口痰加血。
嘖嘖。
既惡心又駭人。
事情還得從宰父粹兵敗開始說起,當時宰父粹兵敗,消息傳回雒陽。聶抗聽見之后,一口老血噴的文昌殿一地都是,當場昏迷。然后經太常盎廓把脈,說聶抗是氣血攻心,一時沒頂住。
“廷尉,若是身子不爽,就先回府去吧。”柳齊勸著。倒不是他好心,擔心聶抗身體。只是聶抗太臟,吐得濃痰讓他很惡心。偏偏他又沒辦法說聶抗‘失禮’,因為廷尉是心急國事才變成這副摸樣。
聶抗擺擺手,強裝無事,道:“中書大人放心,下官無礙......嗚哇!”
話沒說完,一口濃痰吐出,落在執金吾魏讓腳邊,頓時讓他心生惡心。
還說沒事,你擱著騙誰呢,當我們瞎子?柳齊道:“廷尉,莫要逞強,還請以身子為重。”
“國難當頭,老夫豈能畏縮!”聶抗擲地有聲,一派忠臣摸樣。
見此,柳齊也懶得再說廢話,他看向大司馬,言道:“各地傳回消息,兗州之地,出現三股造反賊寇,青州、徐州、豫州、兗州、乃至于揚州等地,都有太守開始募兵自立。大司馬,若非你先前剿匪失利,朝廷何至被動至此啊。”
趙無傷道:“賊寇不足為慮,只要剿滅沛賊,一切都可收拾。長城軍團已經擊潰巨鹿賊,迫使其退回巨鹿國。本公也和北疆軍團皇甫明聯系,有北疆軍團牽制巨鹿國,北方暫時無憂。待長城軍團南下剿滅沛賊,其余自立太守也好,盜匪也罷,甚至張元通、呂信之流,皆不過是破磚爛瓦,插標賣首之徒,不足為慮!”
聽見長城軍團南下的消息,鄧亥和柳齊對視一眼,前者冷笑的說道:“大司馬真不愧是大司馬啊,長城軍團南下的消息,我們竟一概不知。”
趙無傷‘呵呵’一笑,不愿和鄧亥和柳齊廢話。自宰父粹兵敗之后,他基本上和鄧亥以及柳齊撕破臉。
在鄧亥和柳齊看來,宰父粹兵敗,是他們奪走大司馬兵權的最好時機。只是,他們沒想到大司馬居然會將長城軍團調遣回來,這就會變得很麻煩。
“若是皇甫明抵擋不住巨鹿賊,該當如何?”鄧亥陰惻惻的問。
趙無傷火起,當即冷嗤回應:“若是皇甫明無能,那就讓執金吾鄧述前去統帥北疆軍團,讓他去面對肅慎和巨鹿賊,如何?”
鄧亥一滯,冷哼一聲不再言語。
殿內重臣對大司馬和大司徒的吵鬧已經習以為常,十分淡定。
柳齊道:“青、徐等地,太守無視朝廷敕令,擅自募兵,該當何罪?”
“革職下獄!”侍中劉棣說。
“哪位大臣愿走一趟?”柳齊目光掃視眾人。
然而,沒人與其對視,僅有的一人還是咳嗽不止的聶抗。現在沒幾個人是傻子,前段時間有愣頭青拿著太守印信去豫州上任,結果半路上被人劫殺。
東方那么亂,誰愿意去宣傳朝廷敕令。就算好運,躲過危險,可誰又能保證那些自立的太守會不會一刀把他們砍頭?
想憑借一封詔書拿下千里之外的太守,無異于做夢。
大家都是清醒的人,沒人做夢,所以沒人答應。
見無人應答,柳齊頓時惱怒,大喝道:“堂堂九卿重臣,食君之祿,當報君之恩,就沒有人愿意為國分憂嗎!”
“說得好!”聶抗一巴掌拍在大腿上,痛的身旁的大尚書陰賾欲哭無淚。
你手拍哪兒呢!
柳齊愣愣的看著突然說話的聶抗,不明白他什么意思。